一、誘(上)(1 / 2)

厚重的米色窗簾布,把外部的一切隔絕在不可感知的世界裏。

梅蘭亭臥室內的床鋪尤其的舒適,鬆軟的被褥和枕頭,人躺在上麵像埋進了雲朵裏。

“是為了八百萬嗎?”祝童仰躺著,梅蘭亭雙手環抱著他,把臉挨進他胸前。

“你想到哪裏去了?祝童,把我當成煙子好了,但我不會向她一樣纏著你。”

“柳伊蘭給你八百萬,一是讓你離開竹道士,二是勾引我上床,是嗎?”

“祝童就是聰明,我早知道騙不過你;”梅蘭亭沒有否認,抬起頭直視祝童:“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是最合適的嗎?剛才的一切是那麼美好;為什麼要。”

“我習慣了。”祝童用棉被打斷梅蘭亭的美好,將她包裹住,推開;“以你梅姐的身份,真需要區區八百萬嗎?”

“錢,當然需要,誰不是呢?我過,蘭亭畫廊不能隻靠賣爺爺的畫,碎雪園每月的花消也不少,還有我父親在湖州鄉下的藏書樓和梅家班子戲社,那裏都要錢。我需要這八百萬;柳伊蘭沒要求我離開竹道士,她想錯了,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開始;竹道士,他的理想太高遠,任何女人對於他,都象浮雲那樣輕飄。柳伊蘭是要我拉住你,但我還不至於下賤到隻為錢才勾引你上床。你沒看出來嗎?我一直在遷就你,一點點接受你,因為你身上有竹道士的影子,但是,你比他更不可琢磨。”

梅蘭亭幹脆坐起來,美好的上身裸露在橙黃燈光裏,兩點櫻紅在明暗間跳躍:“蘇葉愛的不是你,她自己都不清楚愛的是現實中的李想,還是藏在背後的祝童,也許是他們兩個混合體。但是,那樣的完美是虛假的,你隻有兩個選擇,祝童或者李想。我知道,你不可能帶著麵具生活一輩子,我更知道,你早晚會厭倦現在的世界,江湖才是你舞台。”

“果真是陰謀。”好半,祝童才吐出一句。

梅蘭亭眼看祝童跳下床,一件件穿好衣服。

“告訴柳伊蘭,別在我身上玩什麼花樣;竹道士做不到的,我能做到。誰敢壞我祝童的事,最好有膽量先把我殺掉。要不然,我必讓他生不如死。梅蘭亭,你強奸了我,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罪過了。但願,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走出這扇門後,我將忘掉剛才的一切,希望你也如此。”

“你是個流氓。”梅蘭亭憤怒抓起枕頭砸過去,眼眶裏盈著淚花。

“流氓?”祝童接過枕頭,歪著腦袋思索著;“過去我算是個流氓,但是我正在學習做個好人,所以,如果梅姐還有愛心的話,請幫助我學習做好人,別再誘惑我。要知道,我以前真是個流氓。最後勸梅姐一句,我不是竹道士的替代品,什麼時代了?你也完全不必吊死在一棵樹上。還有,你的戲唱的很美,真有演戲的分,雖然,我沒聽出真假,真的很美。”

“祝童,剛才你不感覺美好嗎?”梅蘭亭做最後的努力,鬆開裹在身上的織物,裸露出美好的上身。

“晤;梅姐,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不是強奸,是誘奸。”

“嘭”的一響,關門的聲音讓梅蘭亭一震,這才知道祝童真的離開了。

臥室裏,響起淒婉的清唱:

“偶然見人似繾,在梅村邊,似這等花花曹操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原,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並香魂一片,陰雨梅,守個梅根相見……最撩人春色是今,少甚麼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

赤裸柔美的少女在大床上舞蹈,腳踏一片混亂,更有幾點嫣紅,沾處處桃花。

四點了,淩晨的上海街頭依舊燈火闌珊,白擁擠的車流不見了,人流也回歸各自屋簷下。

祝童搓把臉,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腦子裏依舊昏沉沉,實在是想不清楚柳伊蘭所為何來。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曆來,陰謀論者最怕自己成為陰謀的對象;如今已經很明顯,柳伊蘭好像就是那個一直在背後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奇怪,有時要拉自己下水,有時甚至對自己很照顧的樣子,但是為什麼呢?

南海宮瀾,更是個奇怪的地方,王覺非就是……莫非,一切是從那裏開始的?

一輛夜遊的的士滑過來,司機搖開車窗:“先生,坐車嗎?”

祝童搖搖頭,要坐車的話,身後不遠處就有;秦可強的的士一直在二十多米外跟著,坐那輛車是不用花錢的,他是想靜靜的想一想,淩晨的黃浦江畔,最適合放飛思緒。

一千米,也許兩千米,祝童走過第二十個路燈後,站在路旁;等秦可強的的士開到身邊,拉開車門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