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噠噠,二噠噠,好,轉身,下腰,好,轉圈……”
寬敞的舞蹈教室,節拍器“啪啪啪”一直響著。
離半決賽還有一天的時間,適應了身體後,林靜好此時才和樊教授在編排比賽的舞蹈。
林靜好本身的功底很紮實,一點就通,樊教授輔導起她來特別欣慰,因為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好的學生了。
但是,在排練過程中,卻出了一些小問題。
再一次小摔在地上,樊教授趕緊過去將林靜好扶起來。
每次都在同一個動作上出錯,樊教授一下就看出了問題。
他沉默了一下,審慎問道:“你是不是平衡感不好?”
林靜好一愣,要說她以前平衡感不好,還說得過去。但是在來皇家舞蹈學院前,她就針對這個做了特訓,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心下咯噔一聲,林靜好這才反應過來,樊教授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錯,從剛才開始,她每次都在旋轉下身的時候站不穩,這是怎麼回事?
明天就要比賽了,如果不克服這個問題,不是還沒出場就已經輸了嗎!
看出林靜好有些煩悶,樊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先自己練習下一段,而他則是走到一邊,給等在窗前的林牧使了一個眼色。
“你是說,這是器質性傷害?”
林牧點頭,淡淡說道:“醫生說以後可以自動痊愈,現在看來,近期影響是有的。”
說話的時候,林牧往舞蹈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聽林牧這麼說,樊教授沉默了。
他眉頭緊蹙,仿佛正麵臨著一個生死難題。
現在條件已經成熟,各項客觀因素都已經擺平,如果林靜好因為自身的問題而無緣比賽,她肯定會沮喪。
林牧深深知道這點,這也是為什麼他當時會容許樊教授收林靜好為學生的原因。
作為讚助商,這項賽事,林牧一開始就知道,也肯定林靜好會參加。
隻是他沒想到,在大賽開始前,會發生這些事情。
樊越是皇家舞蹈學院裏,難得能讓林牧敬重的人。
他端於品行,也要求學生嚴於自律,所以從教學開始,收的學生很少,但每一個日後都是一個人物。
之前來搶教室的兩個老師揶揄他是“萬年老光棍”指的就是他很久才收一個徒的事情,但是樊教授並不覺得這是一種羞恥。
比起濫竽充數,樊越有自己的精神潔癖。林靜好能被樊越看上,林牧雖然不會驚訝,但挺意外的。
不過這也證明了林靜好自身所潛在的價值,她即使被放在一堆璞石中,也會閃閃發光。
她的這種光芒不應該被抹去,所以現在,林牧會竭盡全力幫她。
“物理手段無法短時間內恢複她的平衡感,樊老,現在隻有你能幫她。”
樊教授當然知道林牧說的是什麼意思,既然現在有平衡感這個問題,那麼隻能避免去使用它,也就是說,必須在舞蹈上有所改動,而這個改動,還不能使舞蹈失色。
沉吟了一會兒,樊教授輕輕歎了口氣,點頭說道:“我明白,包在我身上。”
然而他們兩個都不曾想,角落的陰影處,混雜著一個人影,他們的對話,對方聽得一清二楚。
樊教授回到教室,就把林靜好喊了過來,將之前她一直出錯的地方改了。
林靜好很奇怪,因為她覺得這個設計挺好的,改了之後就沒有那種靈動的感覺。
樊教授不動聲色解釋:“這段舞蹈,足以讓你打入決賽,我們應該有所保留,到時候才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也有道理……”
無條件相信樊教授,林靜好沒再多問就繼續練習。
樊教授又改了幾個小地方,這一段下來,林靜好沒再出過錯。
但擺在他眼前的問題也很嚴峻,如果想在決賽裏一舉擊敗其他選手,肯定不能一直避開平衡問題。現在隻能過一關算一關,他會給予林靜好足夠的信心,至於那些煩心的事情,由他一人來承受就夠了。
結束一天的指導,樊教授讓林靜好回去放輕鬆,好好睡一覺,平常心對待明天的比賽就行。
看著林靜好在林牧的陪伴下一邊衝他揮手一邊消失在樓梯口,樊教授忽然有點眼花,仿佛看到了一張多年以前的笑臉。
從教學樓到教師宿舍這條路,他已經來回走了十幾年,但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以至於,當前路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擋著時,樊教授有一瞬間的出神。
“你沒有話要和我談談嗎?”
半帶疏離的高冷,清越的女聲,還是和二十幾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