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空抬頭看看依舊湛藍的天空，再看看還在低低歎息的遮天，要變天了嗎？他怎麼不知道遮天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了？
想著遮天的怪異之處，念空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古怪。
“變天？？”
遮天看著念空，他的眼神依舊清澈，仿佛沒有什麼能在裏麵留下倒影來，留下來也不過是轉瞬即逝。可是……好想在這雙眼睛裏留下點兒什麼來！好想……得到，他的所有注意力！
一垂眸間，眼中複雜紛亂的情緒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再看向念空的時候遮天眼中隻剩下一些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好像他什麼都不在意。
對上那雙帶這些輕佻的眼神時，念空微微一怔，心裏一酸，他不喜歡遮天眼中的神情跟笑意……
“天就要變了，不信你看！”
遮天說完，兩人身邊的畫麵徒然一轉。
熱鬧的街道上可以說是萬人空巷，這平時幽靜中帶著熱鬧的小鎮一下子就變得熱情起來。
人們聚在一起，仿佛等待著什麼，翹首以盼，各個都伸長了脖子向著同一個地方看過去。
長長的街道上竟然奢侈的鋪著紅色的地毯，看起來似乎是整條街道都鋪滿了。
遠遠的，喜樂漸漸清晰傳入耳朵。念空隨著人群看去漸漸看見一匹白色的馬，駿馬上馱著一個人，那人青絲隨著馬兒的動作一搖一晃淨是風情，劍眉星目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那修長的身材……真是潘安再世都不誇張。可是有哪裏不對？
念空想不輸哪裏不對，他微微蹙眉看向身旁的遮天，可是那人依舊是嘴角揚著肆意的弧度，現在看著更加覺得欠揍。
“這新昂官兒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當然眼熟了，那可是知府唯一的公子，怎麼能夠不眼熟呢？之前你可是每天都看見他呢。”
林肆？……
今天是林肆的大喜日子？可是新娘是誰？
念空想著，恰有一陣風吹過來揚起了那八人抬著的喜轎，新娘蓋著蓋頭看不見臉，可是依稀能夠看見嬌小的身量，怎麼都不可能是之前跟林肆在一起的秦清……
“這是誰？”
“新娘啊！”
念空扭頭看看遮天，那人依舊揚著些微的笑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念空就是覺得他似乎並不喜歡那個新娘子。
遮天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對於別人向來都是不能夠引起他半點波動的，所以對於遮天來說他最親近的人或許是……自己？念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可是即便是他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但念空也沒有見他這樣討厭一個人，為什麼呢？
“你似乎很討厭那個新娘子？為何？”
“啊！你看出來啦！”遮天笑的肆意極了，仿佛被看出來他討厭一個人是一件極開心的事情。
他從來不會討厭什麼人，因為那些人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他們的生命在他看來短暫的可憐。
人性，有善即有惡，這件事情遮天最清楚。可是，他還是討厭一些人一些事……
這個問題的答案遮天沒有告訴念空，他隻是示意念空往下看，然後就沉默了起來，就連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都收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可怕。
念空看了他好幾眼，最後還是移開了視線，看向漸漸行近的迎親隊伍。
新郎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他嘴角揚著笑意，淡的很，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弧度，沒有半點開心的意思。可是這樣也足矣迷惑那些不熟悉的人，所以念空聽見的全都是讚揚這場婚禮的話語。
他們說：“知府的公子跟咱們鎮上的首富千金，可真是般配啊！”
“可不是！光看這新郎官都是一表人才呢！聽說啊那首富千金也是沉魚落雁之姿，長得啊可好看呢！”
“是呀是呀！這兩人還是青梅竹馬呢！”
……
聽說……
念空聽著周圍的聲音，他不懂，他沒有入過世。雖然他在人間已經不知道多少年。
可是他那顆心沒有站惹上凡塵，沒有半點煙火氣。
他在凡世又不在凡世，他身處凡世，可是他卻非凡世之人。
他不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他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就像街上這些聽說，他們說林肆與新娘子感情甚篤，可是他親眼見過林肆看向秦清的眼神，做不得假。裏麵的深情如同深不可測的害，表麵再平靜無波，內裏也是翻騰著咆哮著，恨不能將人溺死在他的深情裏。
但是現在……
他眼中隻有一片空洞，什麼都沒有。
林肆成親，秦清呢？
熱鬧喧嘩的街道一下子靜了下來，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對麵是常常的隊伍，隊伍的最前麵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在他前麵站著兩個護衛，仿佛遠遠的將他們隔開。
在隊伍的對麵，是一個孤零零的人……
隻有一個人
一身紅衣，他鮮少穿這樣的豔色，可是今日，這一身紅色竟然稱的他妖嬈無比，沒有被這一身的紅將本身的顏色壓下去半分，反而更加出塵絕色，更奇異的添了幾分纖細與淺淡。
那平日裏鮮明的五官，不知道是因為衣服的顏色，還是別的，淡淡的，蒼白極了，就連那血色的唇都成了淡淡的粉，整個人看起來好像立刻就要死去，病入膏肓。
看見這樣的秦清，馬上的林肆死死地攥緊拳頭，臉上卻強裝平靜。
可是怎麼能夠平靜下來呢？他多想立刻下馬去將那人帶進自己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他！
就算是……
就算是在發生那些事情之後……
他依舊愛著這個人啊……
可是怎麼辦呢？他得替他去還欠下來的因果。如果可以，他真想帶著秦清離開這裏，去隻有他們連個人的地方。管他什麼原因，他都不想娶身後的那個人啊！但是，不這樣就保不住對麵的人……
街道上那麼多人，可是靜的落針可聞，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所有人默契的看著這遙遙相望的兩個人，期待著、觀望著、想要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麼。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人依舊隻是望著，一個麵無表情，一個淺淺笑著，那笑蒼白如紙，一戳就會破，帶著無盡感傷，含著滿滿的絕望……
“那不是月光的秦清公子嗎？”
“是呀！早就聽聞這秦清長得可是人間角色呢！果然十分好看！”
“而且知府的少爺，就是今天的新郎官，聽說還心悅這位秦清公子呢！”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那位首富的小姐又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誰喜歡誰呀？”
被問的人眼中閃著粲然的光，一臉的嘲弄。
“這誰知道呀！不過看著秦公子的樣模樣可真不錯，就是不知道那滋味……”
說著臉上竟然已經有了些許的猥瑣顏色。
“得了吧別想那好事了，就算這林少爺成了親你跟這秦公子呀也扯不上半個銅板的關係！月光可是你能夠進的？！”
說話的人顯然是在打擊那人了。
周圍的話越來越過分，甚至有些越來越汙穢，無不含著侮辱的成分。
聽著周圍的人在那裏肖想詆毀秦清，馬上的林肆那雙手握的更緊了，他真想將那些人都殺了呀！將他們的牙一顆顆拔掉！將他們的舌頭連根拔出來然後剁碎了喂狗……可是那樣肮髒的舌頭想來狗都是不屑去吃吧？那就讓他們自己吃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