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鳳這幾日衣不解帶地在床邊照顧陸楓,細心周到,連熬藥這麼件小事兒,她都要親自去,怕客棧的人掌握不好火候。
反觀夏藍,卻是連陸楓的房門都再未踏過一步,成天躲在自己的房間,連門都不出。
“你這丫鬟真沒良心。”風楚天嘴上為陸楓抱不平,臉上卻是笑著的。
這麼漂亮聰明的小丫鬟,沒有被陸楓那張臉迷惑,他十分開心。
夏藍不去看陸楓,是因為她去了就會忍不住為用自己的能力治好他,她見不得他痛苦,而她知道,她不能幫助陸楓,所以隻能躲著不見他。
這些內情,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但她也絕對不承認沒良心。
“我這是給小舞和少爺拉近關係的機會。”
“陸楓那木頭,你別白費心,那什麼小舞脫光了,他都沒反應的。”陸楓和他打小就認識,他對陸楓了解透徹。
夏藍深以為然地點頭,這倒是令風楚天又有些意外了,他見過的女人都對陸楓抱有幻想,想要陸楓愛上自己,夏藍完全不一樣,對他貶低陸楓的話也表示讚同。真是個有趣的丫鬟!
陸楓的傷勢漸好,林舞鳳被縣令派來的下人請回去了,所以夏藍便承擔了照顧陸楓的責任。
呆在客棧的第五天,夏藍見到了陸楓清醒時的第一麵。
林舞鳳將他照顧得很好,也或許是他的恢複能力強,反正夏藍是看不出他哪點是個病人了。
屋子裏飄散著淡淡的藥的苦澀味。
陸楓正在查看在湖州的賬簿,桌上的算盤被那雙修長靈巧的手指撥拉得響聲清脆悅耳。
一連幾個時辰過去了。
夏藍侍立在他身邊,打扇的動作慢了下來。
手臂又僵硬又酸疼。
陸楓卻依然專注於賬簿,對周圍的一切進行了無視。
“少爺,你歇一歇吧!”
陸楓長長的睫毛微微掀動,暗影浮動,“不必。”
又是一陣清脆的珠玉碰撞聲。
夏藍覺得說得直接點,“少爺,我手累了。”
“是嗎?”陸楓終於抬眸看她。
夏藍以為可以休息,笑著點頭。
陸楓若有所思地掃視屋子一圈,視線在那架青色床帳的床上停下。
夏藍見他看著那床,便道:“少爺,我歇歇就好,也不用睡的。”
陸楓卻是斜睨她一眼,語氣平淡,“我說要你睡了嗎?”
夏藍,“……”
“去把那床拆了!”陸楓下了命令。
把……床……拆……了!少爺,你是閑得發慌,還是無聊得隻剩敗家?
可對上陸楓那雙比平日更冷的眸子時,夏藍明白了,他是在刁難她。
從接連幾個時辰的扇風,偶爾的倒茶,到如今的拆床。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少爺,是不是我哪兒得罪你了?”
陸楓唇角扯出一絲冷笑,“一個奴才也配問主子問題?你將自己擺在什麼位置?”
夏藍開始回憶自己到底哪裏惹他生氣了,這幾天她並沒有出現在他麵前,不可能得罪他吧?
見夏藍呆著不動,陸楓將手中的賬簿放下,冷冷道:“不願做丫鬟,大可離開。”
夏藍忙走到床邊,一邊扯下床帳,一邊思考陸楓說的話。
位置,丫鬟……
腦中似流星閃過一道光芒。
她隻想著這幾天沒出現不可能得罪他,卻未想過,她是他的丫鬟,主子受傷,卻不在跟前伺候,他是在氣這個吧?
可若是其他人,為這個生氣也正常,可他怎麼會因為這個生氣呢?他一向是願意她們離他越遠越好的。
晚飯時,風楚天湊在夏藍耳邊悄聲問,“你們做什麼了?那床怎麼要換?”
下午時候,風楚天看見幾個人抬了一張新的床進了陸楓的屋子,心頭便是一跳,想衝進去問,卻又覺得自己沒那立場。
挨到晚飯時,看見陸楓那冷漠的臉,心下越發奇怪,忍不住問夏藍。
夏藍偷偷瞥了一眼陸楓,見他沒注意這邊,才抱怨道:“那床是少爺讓我拆了的。”
不是他所想的那樣,風楚天心落了地,語氣詫異而輕鬆,“怎麼要拆床?”
夏藍便將陸楓為難她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少爺怕是生氣我這幾天沒去照顧他。”
風楚天聽了則是沉默,往陸楓那邊看了一眼,隨口道:“嗯,應該是這樣。”
按陸楓那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忽然發難,會僅僅因為丫鬟不去照顧他?風楚天不信,但這舉動卻也反常,這至少說明,陸楓對這丫頭是在意的。
回到房間,夏藍捶了捶酸疼的手臂,嘀咕,“真是個難伺候的少爺,還是小聿乖巧。”
“小聿是誰?”低沉的聲音。
夏藍嚇了一跳,見到陸楓坐在她的房間裏,正抬了一雙冰雪般的眸子看她,更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