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藍起床後沒有立即去見客,粉蝶道:“公主,請沐浴。”
她沐浴後,粉蝶將早已備好的粉裳羅裙伺候她穿上,又給她挽了一個半月髻,插鳳尾簪,戴碧玉耳環。
鏡中女子麵容清麗,衣著華美。
夏藍道:“一個神醫罷了,你怎麼搞得跟見皇帝似的!”
粉蝶彎腰整理她腰間垂吊的水晶流蘇,“卿華神醫手下的病人容顏皆美,公主自然也不能被比下去。”
夏藍眨眨眼,道:“我倒奇怪,怎的病的都是美人?”
粉蝶笑道:“因為卿華神醫不喜醜陋之人,非美人不治。”
夏藍踏入廳堂,對卿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嫣然笑道:“昨日無雙曾說卿華神醫醫術高至神秘莫測的地步,不知是否果真?”
卿華微笑,“公主可以親自來試試。”
他起身,指著旁邊的一個空位,“請公主入座。”
等夏藍坐好,他道:“公主閉上眼,待會有些疼,公主忍著。”
粉蝶看見他在桌上一揮手,空蕩的桌子便出現了一排銀針,銀光閃閃,最粗有一根食指大小,最細如發絲。卿華有一雙醫者特有的骨節分明的手,他手中拿起一根銀針,雖是最細的,粉蝶忍不住道:“神醫尚未診斷就下針?”
夏藍睜眼看見身旁的桌子上一排粗細不一的銀針,心頭一顫,望著卿華道:“粉蝶說的沒錯,你都沒把脈,怎麼就下針!”
卿華道:“公主當這是凡間看病麼?”他笑了下,“若是公主懷孕,在下倒可以給你把把脈。”
夏藍站起,“那我不要你看,粉蝶,我們走!”
卿華笑容溫和,如春日暖陽。
夏藍瞪著他,眼中冒火,奈何一句話都說不出,連身體都似被無形的鐵鏈禁錮,她立在地上如一根標杆。
粉蝶低聲道:“公主,還走麼?”
沒得到回答。
卿華笑道:“小丫鬟,你可以先退下,你家公主不會走的。”
粉蝶見夏藍沒有出聲反對,便退下去,關上殿門。
夏藍瞪得眼睛發酸,眨眨眼,眼淚溢出。卿華笑著伸出手指抹去她的淚水,“在下不至於把你給嚇哭吧?”
夏藍氣得臉色發白,她被他一推,坐回了椅子。她看見他手中的銀針靠近她,他的神情有著醫者治病時的專注,她感到他將那根針緩緩刺入了她的頭頂,她的眼前仿佛看見一大片四濺的血花,那種疼何止是有點,她想等她能動了,一定要將那一排銀針全紮進他的身體。
夏藍能動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摸自己的頭,她沒有一絲疼痛,仿佛方才那鑽心難忍的疼隻是一場幻覺。
卿華狀若思索般坐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麵。
夏藍瞥他一眼,道:“神醫大人,麻煩你說說我的失憶如何醫治。”
“神醫大人”四字被她說得極其富有嘲諷語氣。
半晌,卿華抬眼,“公主,你這屬於選擇性失憶,應該受了極大的痛苦和打擊,所以自動刪除了那段痛苦的記憶。”
夏藍道:“說的倒像一回事!”
她表現出一臉對他醫術的不信任,實則是對他不滿。
卿華長身而起,打開殿門後,光線飛入室內,夏藍喚住他,“你這就走?”
卿華頭也不回,邊走邊道:“公主的病尚有一事未明,在下明日再來。”
夏藍忿忿地一拍桌子,治不了就直說,繞什麼彎子!她白受了那一場疼痛。
晚宴上,誰都看得出夏藍對這位卿華神醫的敵對。隻要卿華所夾的菜,必被夏藍所搶,而夏藍的一雙眼睛也如看仇人一般,直直地瞅著卿華。
卿華始終淡淡地笑,溫潤如玉,頗有君子風度。
客人大度不計較,主人麵上卻頗尷尬了。無雙吩咐道:“粉蝶,沒看公主夾菜這麼累,還不幫公主布菜?”
粉蝶會意,踏步上前,彎腰要拿起筷子,卻被一隻纖長的手一擋。
“不必,我一點都不累,況且,我又不是斷了手,要別人幫什麼?”
夏藍說著,眼眸一彎,看向卿華,“粉蝶去為神、醫、大、人、布菜!人家是客人,我們總不能失禮!”
粉蝶一怔,“公主……”
無雙蹙眉,“姑姑,你到底想做什麼?”
蓮若一直在一旁看著,此時卻忽然一笑,“必定是她嫉妒卿華的容貌,所以刁難卿華。”
卿華之容如玉雕琢,渾然天成,夏藍的確比不過。
夏藍瞪向蓮若,“你……”
卿華臉上笑容溫柔,語聲如細雨滴葉,“公主的一番好意,在下領了。”
夏藍哼了聲,道:“粉蝶!聽見沒,還不過去伺候著!”
粉蝶應了聲“是”,走至卿華身後,歉疚地看著卿華,語氣討好,“不知卿華大人想吃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