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修複完全的青銅錯金玄武聖像鄭重交給藍千嵐,並囑咐他一定要片刻不離身之後,韓鴆跟九鳳吃完早餐,驅車出門。
南城,南郊,梨花山穀,草木蔥榮,四處青翠欲滴。
現在已經過了梨花開放的時候,整座山穀之中,隻見綠葉不見梨花。
韓鴆跟九鳳靜靜站在山穀中。
這裏與其說是山穀,其實是丘陵的夾縫處。
--帝州東西北三麵都被高大巍峨的帝州山脈緊緊包圍,隻有南麵,是三座地勢低矮平緩的丘陵,與帝州山脈遙遙相對。
六年前那個深冬雪夜,韓鴆就是在此處,親手葬下身軀已冷的孟芸娘。
當然,現在這一抔黃土上早已遍生雜草,而封土之中空無一物。
“大哥,你真的準備要在這裏動手?”九鳳看著這座不大的山穀,輕聲問道。
“嗯。藍雲渺絕對知道這個地方,卻應該並不知道這裏麵並沒有母親的骸骨。”
“我準備明天讓韓伯跟她報告,墳塋被挖,遺骸暴露一事。以她對我母親同樣恨之入骨的性子,就算是不相信,也一定會過來查看。”韓鴆在那堆雜草前緩緩坐下。
他當然已經用巫覺與青瞳看過,這堆雜草之下的確空無一物。
那麼,那個深冬雪夜之後,母親究竟去了哪裏?
是死是活?
他明明很清楚的記得母親已經沒有了氣息,身軀也越來越冷,怎麼可能會消失在黃土中?
是被人帶走?
還是她自己走的?
直到此時,韓鴆正式直麵這抔空無一人的黃土的時候,他才恍然覺得自己對那個終年臥病在床的女人,也同樣完全不了解。
有太多的疑團在孟芸娘的身上縈繞不休。
如果是死了,她為什麼要詐死離開?
如果沒有死,她為什麼對唯一的兒子不管不顧?
那個箱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到底是不是仙品翡翠?
為什麼會讓韓煦交給蘇明翰?
韓煦跟母親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韓鴆看著雜草叢怔怔地出神,手中握著古舊藥箱把手的手指關節,漸漸發了白。
神醫孟氏的唯一嫡係傳人,怎麼可能是弱不禁風的尋常女子?
在帝州韓氏莊園內院的整整二十年時間裏,她究竟在隱忍些什麼?還是圖謀些什麼?
韓鴆越想越複雜,加上適才被玄武之眼引動的重重疑慮,像鬼一般的纏了上來。
那些藏在他背後的影子,是不是都出自母親暗中的安排?
韓鴆長身而起,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無論怎樣,藍雲渺一定要死。就算是不為了母親,為了小嵐子,為了藍千羽,她也一定要死!”
“是啊大哥,反正藍雲渺一定要死,那還想這麼多做什麼?做正事要緊。”九鳳輕聲道。
--韓鴆的心結他當然知道,對神醫孟氏風流雲散背後,那些錯綜複雜的事情,他心中一樣疑慮重重。
就好像很多事情都藏在層層迷霧中,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九鳳,殺了藍雲渺後,我們還要等一個人。”韓鴆道。
“等誰?”九鳳問道。
“扔兩枚玄武之眼進水井的人。”韓鴆靜靜地道。
--就像是當初賣白菜的唐老頭會忽然出現在他身邊一般,韓鴆確信,這個在古井中放進玄武之眼的人,最終也一定會出現。
並且,應該還不用多久時間。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陽光。
韓鴆與九鳳從碧玉無事牌中新得到的傳承,精妙非常。裏麵記載的某些東西,甚至比來自巫門邪宗嫡傳的巫唱巫印巫舞更為精妙。
兩人的身形極迅捷,瞬間,就在這座不大的山穀中,深深淺淺的打下了無數重印記。
這一次,韓鴆跟九鳳用的不是巫力巫元,而是傳承自碧玉無事牌的混沌真元,可以模擬出世間任何氣息的混沌真元。’
幻陣,困陣,殺陣,層層連環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