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山穀前,韓鴆此時的形象與氣息,跟現在藏於陣法節點之內,準備隨時曝出大招,陰人去死的藍千嵐,毫無二致。
陰寒,濕冷,慘白,宛若幽冥深處飄拂而出的虛無怨靈。
就連這上午正好的陽光,都似乎照不進韓鴆周身三尺的距離之內。
陰風陣陣。
前方。
天風太郎自山間小路中赤足緩步而行,渾身劍意隱而不發,劍鋒藏於鞘中,不露分毫氣勢。
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尋常的中年人,在秋日正好的明媚陽光下散步,緩緩,緩緩,走去他平素常去的花園。
在他身後的操舟人,宛若一道黝黑而飄忽的影子,緊緊跟隨。
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好三尺六寸三分。
一分不多,一厘不少。
“你,就是韓鴆?!讓津州護者跟我約戰的韓鴆?!”天風太郎站在韓鴆前方十米的位置,靜靜問道。
他的目光冰冷而酷寒。
就像是深藏在扶桑北部雪山深處的劍宮,越高處,便越是森寒。
隻不過,此時他的目光中,稍微帶了一絲猶疑。
--對麵那個麵容平平無奇的年輕人身後,似乎有一道莫名的龐大氣息糾纏凝結,細細探查,卻又宛若空無一物。
這個年輕人當真就是殺了天風十七郎與袁小七的人?
他有這個本事?
天風太郎身後的操舟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伸手抬了抬頭上草帽,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那一雙眼睛,火熱,熾烈,滾燙!
跟天風太郎完全相反,似乎能看進韓鴆布置的陣法深處。
“嗯?這個人有些不對勁!”韓鴆接觸到操舟人目光之後,心中微微一驚,這個人絕對不是尋常隨侍那麼簡單!
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淡淡笑道:“是。我就是韓鴆,如假包換。”
韓鴆一手握在腰間長劍上,將用荒人符文與天璿錦模擬而出的藍千嵐劍意,再多放出幾分。
“哼!原來是北陵詭門那些瘋子女人教出來的弟子?怎麼,她們是不是快要死絕死淨了?居然肯將傳承教給一個男人?”天風太郎雙眼微微一眯。
做為這世間最為頂尖的劍客之一,他當然知道北陵詭門的根腳。
韓鴆頓時在心中哂笑。
--若論瘋狂,誰比得你這個楚域扶桑第一劍宗瘋狂?
單憑一人一劍就想掃蕩整個秦域十九州?
就連昔年楚域之中武風最為鼎盛的時候都沒有人能夠做到,單憑區區一個劍宗就想做到?
天風太郎這自信是哪裏買來的?
某寶?
還是某東?
多少錢一斤?
韓鴆微微一笑:“家師曾經說過,隻要楚域那些瘋子不死絕死淨,她還不敢死。所以,才將劍法劍術傳給我。”
見韓鴆反唇相譏,天風太郎忽然上前一步,雙目炯炯直盯著韓鴆:“嗯?九娘她真是這麼說的?!”
九娘?
詭九娘?
難道詭婆婆行九?
韓鴆心念電轉,從陣法節點中傳去心覺問藍千嵐:“詭九娘是詭婆婆?”
大陣深處的藍千嵐隻覺得滿頭霧水:“見他的活鬼!詭婆婆不是行九,我在深山的時候,從來沒有聽過誰是詭九娘!”
“不是詭婆婆就好。”韓鴆不再多問,目光依然緊緊鎖定天風太郎。
天風太郎伸手摸摸沒有一絲胡須的光滑下巴:“既然你也是故人弟子,那我破例跟你多說上幾句。”
“就憑你這區區五品劍宗境界,殺了十七郎或許有可能,又怎麼可能殺得了袁小七?”
天風太郎的聲音裏滿是困惑。
--在他心中一直以為殺了袁小七的人,怎麼都應該是隱藏在秦域十九州中,某位不出世的老怪。
或者就直接是雷州守護者集體出手,也未可知。
他完全沒有想到,能讓津州守護者上官傳來消息約戰的人,隻不過是一名五官寡淡,麵容無奇的年輕人。
“你是不是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才能殺了袁小七?”天風太郎雙眼微微一眯:“他的劍術造詣可遠遠在你之上。”
“你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天風太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