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飛一手拉著孟戰,一手拉著孟文,一雙虎目變得通紅,神色更是激動不已。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那隔著一片茫茫大海的故鄉,掛念著距離楚域扶桑雪山千萬裏的雷州縣城。
哪裏有霹雷門,哪裏才是他的根。
這十來二十年裏,他開不得口,說不得話,更加用不得平生最擅長的霹雷拳法。
甚至就連做午夜夢回,他都害怕會說出帶著秦域雷州口音的夢話。
“啊巴,啊巴”聲中,伴隨他的除了扶桑盡頭的雪山,便永遠是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
秦域是岸,天涯是船,鄉愁便是手中始終放不下的沉重雙槳。
這雙鐵槳一劃,轉瞬已是十來二十年。
--撥得動的是層層疊疊的海浪,撥不動的是思念。
今次他隨天風太郎回到秦域,原本就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
--這樣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來處,沒有去處的日子,他連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
所以,他才會無比感謝那個老人。
那個不顧自己尊崇身份與地位,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萬裏迢迢在雪山深處找到他的老人,給他帶來了故鄉與師門的消息。
那個老人當然就是梁爺。
身為秦域守護者之一的梁爺。
所以,他才會毅然聽從梁爺的安排,就連那一把喂著劇毒的象牙梳子都是梁爺鄭重交在他的手中。
對非常人,行非常事。
今次行動開始之後,就連他都沒有想到,會在秦域帝州遇見來自霹雷門的親人。
--從那座武裝到的大陣中,隱隱露出霹雷門功法的氣息一瞬間,他的血,便開始發燙。
他,不可能再眼睜睜看著任何一個親人,死在他的麵前。
當大陣被天風太郎強悍劍意破除的瞬間,沒有看見他滿是老繭的雙手之上青筋,在不斷跳動。
差一點,便隱藏不住心內的殺機。
還好,陣破之後,陣中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殘留的陣法中並無半分死亡的氣息。
所以,他才能定下神來,終於找到機會。
毫發無傷的將那個強大無匹,看似永遠不可戰勝的天風太郎一擊致命。
“好!好!好!”
“孟師弟倘若泉下有知,看見你們長大成人,而且個個都是棟梁之才,還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子……”莫飛收斂紛雜的念頭,看著身材高大魁梧的孟戰與眉目靈動跳脫的孟文,激動不已。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還是顯得有些嘶啞生澀,不過,總算比開始要流暢很多很多。
“大師伯……”孟戰虎目微紅,就連孟文那素來飛揚跳脫的性子,此時都不免紅了眼圈。
--就是這個在他們記憶中都有些模糊的大師叔,在得知師父師娘墳塋被盜,六師叔七師叔喪命天風太郎之手後,毅然而然,獨自一人遠渡扶桑。
偽裝成啞巴,潛伏在楚域第一劍宗門下做為操舟人,十來二十年。
其間種種辛酸與艱難,自是不言而喻。
韓鴆等人當然不會去打擾這親人重會的時刻,紛紛避讓在一旁。
韓熙一直坐在梨花山穀深處,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大戰過後,似乎所有的外事都與他無關。
端木煌跟雲不休帶著梁四,掩蓋此地所有人留下的氣息。
--天風太郎這一死,扶桑雪山劍宮必定不會無動於衷,可以預見,這裏在不久的以後,一定會熱鬧非凡。
另一邊。
良久,莫飛看著孟文輕聲問道:“孟文,你剛剛用左道秘術對天風太郎進行搜魂,有沒有找到《天罡正陽訣》究竟在什麼地方?”
“我好去取回來,告慰師弟夫婦在天之靈。”
“有是有,不過……”孟文皺皺眉,想了想才道:“他藏在在雪山劍宮,他的寢室內。”
“寢室?”莫飛虎目微微一眯:“這樣,我帶天風太郎的骨灰去劍宮歸葬。順便拿回咱們《天罡正陽訣》。”
孟文搖搖頭:“這個不成,大師伯,這個時候了,你再獨自一人去扶桑太危險,這事咱們還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