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的神情如冰封的一方池水,冒著絲絲寒氣,眼下確實有著九重天上那司法神君慣常的表情,沈君像是緩和了下同樣冷淡下來的神色,今日之事……還是要講明的。
“既然傅公子已然知曉白祈的行蹤,那也應該知道白祈上神留在無望海是為了何事?”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明亮了,而屋內原本的喧鬧聲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下的,對麵的新房內燭光在一個時辰前已經熄滅了,四處安靜極了。
傅明淵的目光突然一閃,別過的視線也不知在思慮著什麼……
沈君眼眸一暗,但自顧自的突然搖了搖頭,說起來這九重天的事情有天君操心著,這人間的事情自有凡間的皇帝管治著,似乎怎樣都輪不到一個商賈之子做主。
“那沈公子留在此地……又是為何?”傅明淵突然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認真,不管是凡人還是天人,心中大都會守著一兩個秘密,還是見不得人的那種。
天宮的人又如何,若當真是無情無欲,怎會有月老的姻緣簿,那姻緣線牽的可不止是人間男女,隻是天宮中男女神仙的姻緣線並不在月老手中,傳言當年淵清古神創世,並沒有拔去天神們的七情六欲,隻是將那由自然天地之情幻化的三生石扔入了弱水當中,弱水在昆侖之北,每百年一個時期的漲潮落潮之時,這塊石頭還是能從弱水河中露出來,便是這個時候天宮中有兩情相悅的男女神仙齊齊的前往昆侖山,打算在三生石上驗證彼此是否是天地注定的姻緣,自然……大多數人都是無功而返。
先不說昆侖山不容易進入,單是那在昆侖山頂長住了十幾萬年的西王母,據說還是一個小孩子的心性,每回必定是對 這些前來驗證的男女一番刁難,刁難之後……便是天宮中成雙入對的男女神仙還是不多的。
沈君這張與白祈一模一樣的臉,清冷絕塵,卻因為此時的神情,眉眼間帶著因性情流露出的幾分隨意,嘴角上更是令旁人不知所以的掛著淡笑,隻是這般淡笑……三分魅惑中有著一如往常的絕情。
白祈是天界唯一的上神,資曆深厚,自是有時天君也是要低下頭來,隻是白祈長年呆在池祈山上,而這所謂的長年……轉眼也是幾百年時間了。
再說九重天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發生,天君堯翼倒是盼著出些什麼事,可是自從司法神君與白祈上神唯一的弟子被貶下凡後,天宮依舊是一片冷寂,甚至更為沒有半點人氣,雖說這是仙氣縈繞的地方,但一眾神仙中能有白祈上神這般修為與神性的人,並不多……便是這群神仙更像是活得行屍走肉般了。
終日無所事事,不知何以為道……
薄唇輕啟,人有些慢悠悠的說道:“這在人間走一遭也不是第一回了,凡世自有凡世的生趣,我若是有興致,這地方自然留的住我,倒是傅公子……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有想法回到開初的地方?”
沈君這回答有些答非所問了,隻不過眼前人也沒想著當真能知道些什麼,傅明淵的眸色依舊濃重的很,明染那邊……恐是必須經曆的一個過程。
司命神君的命簿上,這一世明染的結局如何,應該是無法說得清楚的,白祈當年雖然插了一手,可是這後果又是承受在誰身上了,眼下也是說不明的,白祈守在無望海,或者是以這一種方式在試著避免什麼事情的發生,而那按照天規不得造出的異靈,竟也是在人間……守在了這丫頭兩百年的時間。
白祈……心思頗深。
“傅某當是以為天君堯翼也是改變不了你的心思,或許白祈會有這法子,有句話覺得你應該聽聽……”傅明淵心知自己從來不管閑事,不管是在九重天還是在每世輪回當中,直到這一世……他是碰到了青挽的轉世。
沈君眉眼一挑,靜看著眼前人……
“昆侖之北的弱水河中,除了有沉落的三生石外,還有西王母的青鸞鏡,早些因為九重天瑤華神君養的那隻鳥兒與西王母的青鸞坐騎打了個賭,西王母管著的那隻青鸞鳥便私自將青鸞鏡偷取了出來,後來事情被發現,西王母倒是也沒有大怒,隻是將青鸞鏡扔入了弱水河中,將這隻青鸞鳥……送給了瑤華神君。”
沈君挑眉的動作未變,隻是因著眼前人的話……眼底的暗色如墨水一般,是經了水的暈染,墨色暈開,點點成斑,嘴角扯出的一些笑意,有著說不出的……慘淡。
他倒是以為隻有天君堯翼知曉天下一切,但如今看來……這世間之事,似乎也沒有眼前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