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傷口放到水龍頭下衝了衝,看著水把鮮血衝淡後流走,仿佛一些我貪戀的東西最終仍然免不了離我而去一般,莫名的有股淒涼湧上心頭。
我說,媽我沒事,你把碗放著吧,我來洗。
嫁入王家,你們對我也曾那麼好過。我和王承的婚姻遲早會走到離婚的那一步,就當我最後為她們做些什麼吧。公公說,染染,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這裏我和你媽整理就好了。
我朝他笑笑說,爸我沒事。下班的時候王承給我打電話,知道我要來家裏吃飯,還一再的叮囑我要多陪陪你們。邊說邊拿眼去看李小敏,當聽見王承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李小敏臉色微變。
最後在我的堅持下,仍然是我洗的碗。水進入被劃傷的傷口,很疼,我卻像麻木了似的。婆婆在一旁欲語還休,我說,媽,您有什麼話就說吧。
廚房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李小敏估計是躲到陽台去給王承打電話了,客廳裏傳來公公的歎息聲。婆婆說,染染啊,你知道,我和你爸年紀都不輕了。我想抱孫子啊。
我沒有搭腔,等著她的下文。婆婆看著我沾滿洗潔精泡沫的手,下了決心說:染染,你能不能和阿承離婚?
我自泡沫堆裏抬起頭來,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婆婆似乎知道自己理虧,歎了口氣說,染染,就當是我們王家對不住你……
我還是一句話都不說,淡然的視線直指向她。當王家對不住我,嗬,有多好笑。雖然我也因為酒醉和舊情人不清不楚,但並非出自我自願。而王承呢?我們才結婚不久,他就和李小敏走在一起了。當王家對不住我,當?
我忽然就笑了起來,我不就是一個孤兒麼?即便想要平平凡凡的生存下去,卻仍然還是經曆了坐台坐牢這樣的肮髒,就算是換了一個身份生活,有一對在加拿大定居的“有錢父母”,可最終還是免不了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婆婆被嚇到,公公一直站在門口,見我突然笑成這樣,連忙邁進來拉婆婆,一麵對我說:染染,你媽她晚上喝了點酒,你別聽她瞎說。
婆婆已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不想功虧一簣,嚷嚷著說:我晚上一滴酒都沒喝!染染啊,你還是和我們家阿承離婚吧,小敏她現在有了阿承的骨肉,你總不想看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吧?
我把手上的泡沫衝洗幹淨,慢條斯理的擦了手,跟著他們到了客廳,當著李小敏的麵說:那就不要讓他出生!
我這樣的表情連公公都嚇了一跳,指責婆婆說:都讓你不要說了!
李小敏故作害怕,拉著我婆婆的袖子,躲在她的身後:阿姨,你看她多恐怖,阿姨,這可是王家的骨肉,你可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賤!我翻了個白眼,從來在王家人眼裏我都是乖乖巧巧的,如今天這般的表現還是頭一遭。
婆婆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指著我說:墨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那是一條生命啊。
我說,她插足我的婚姻,媽你怎麼不說她狠心?她現在來搶我的老公,你怎麼不說她狠心?她現在鬧得你家無寧日,你怎麼不說她狠心?要我離婚,讓王承和我說!
我把袖子放下來,拿起包包和公公說了聲,爸我先回去了,扭頭就走。李小敏,你想用王承家人的壓力來逼我離婚,招數用錯了!
剛從王家出來,就接到了林牧白的電話。聲音有點點疲憊,說是讓我去天泰,把視頻給我。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想像中林牧白不像是會那麼輕易就放過我的人,到底還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於是我立即打了車過去。
方姨看到我喜上眉梢,迎上來說,莫小姐你來得剛好,先生剛下飛機回來,聽司機小田說他一路上都在按著太陽穴。先生回家之後就患了頭疾,估計是舊傷發作了。麻煩莫小姐為先生按按,舒緩一下精神。
我點著頭往樓上走,雖然我這次過來,是要和林牧白一清二楚,一幹二淨的,可這些沒有必要對一個忠心的傭人說得太過清楚。
可方姨的話倒底還是讓我心裏頭隱隱起了疑,林牧白外出過嗎?他不是一直都和我保持著電話溝通麼?甚至還為我安排了去加拿大的事情,對了,就在一年多前,我住院病危他才出現過。什麼時候回的家?患了頭疾?和他的左臂有關係麼?一年多前我見他的時候,他的雙臂還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