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白的眸子裏湧上一層濃濃的哀傷,他用唯一能動的那隻右手握緊了我的手說,莫小染,我不放,死都不會放!
不像平時那樣的霸道,眼前的男人讓我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是愛我至深的,仿佛沒我就會活不下去一樣。可是怎麼可能呢?如果是這麼的愛我,又怎麼會對我提出那樣的要求,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
我甩開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你聽到了,我是為了報複方晴虹才繼續留下來的,否則的話,在明樂的事情解決之後,你以為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呢?現在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了,我的計劃也不好實施下去,不如就放我走!
林牧白一如平常的神色終於維持不下去了,冷冷的說:莫小染,我隻聽這最後的一次,也隻說這最後的一次。你聽好了,以後如果還敢在我的麵前再說類似的話,你自己想想會有什麼後果!再有,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開你,就是死,也不會放!走,跟我下去吃飯!
他拖著我往樓下走,我愣愣的跟在後麵,阿彥奔過來,拉低我,貼在我的耳朵邊上說:媽咪,爸爸沒有吃糖嗎?
之前林牧白陰沉著臉的時候,我會偷偷告訴阿彥,說是林牧白沒有吃到糖,那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假想的幸福的。
我朝他點頭,沒有力氣說更多,走到餐桌旁。
離開之類的話我不敢再提,林牧白的脾氣我了解,他說的後果自負,必定是我負不了的。方晴虹的到來,我說的那些狠心傷他的話到此為止。隻是對於方晴虹說的我的生母,也隱隱有些好奇,這麼二十幾年過去了,她還在不在世?過得好不好?
因著周年慶活動,每天都很忙,倒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七想八想,和林牧白之間的關係也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相敬如賓”。
他仍然會來接我上下班,無論再忙,仍然會陪著阿彥玩,無論再忙。他似乎正在極力的彌補一些什麼,極力的扮演著他為人夫為人父的角色,隻是六年前的事,我始終都放不下,直到這一天,一切豁然開朗,我才發現我的恨是錯的!
這天周年慶活動結束,業績目標以150%的達成率超額完成,趙經理說晚上請我們去唱K,課內的幾個孩子都歡呼雀躍,我也不好意思說不去。但想著林牧白估計會來接我下班,索性先給他打了電話。
我說,晚上會晚點回去,部內聚會。
林牧白說,嗯,定了在哪裏麼?
我說,聽說是在海聖。
他說,嗯,結束了給我打電話,去接你。
我說好,收了電話,於玲玲湊近來:染染,好甜蜜哦。
如果說我們這樣的對話都算得上甜蜜的話,那手底下那幾個孩子每天當著我們大家的麵在電話裏你親我我親你的算什麼?我一笑置之,對於林牧白不幹涉我工作這一點,還是暗藏感激的。
他是一個霸道的人,這次重逢之後更甚,再加上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完全有可能不讓我出來工作。可是他卻沒有幹涉,從另一方麵來想,也或者是因著他隻想把我當地下妻子,並不公之於眾,所以沒有顧慮罷。
打烊了再趕到海聖,吃喝玩樂一通之後,課內的孩子提議說要去唱K,平日裏大家都很辛苦,也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趁此機會,趙經理讓人去搬了好幾箱酒來,說是前期談活動,大家都辛苦了。於是定了海聖的包間,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好不熱鬧。
趙經理說,墨染你胃不好,就別喝了,我讓小錢去給你買瓶水來。
難得一向嚴厲的趙經理如此體恤下屬,我說謝謝趙經理,我自己去就行。
拉開門去買了瓶水再繞回包廂的時候,就聽見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喊著一個名字:晨晨,你別走,晨晨……
我來不及避讓,就見一個女孩子急急的朝我走來,甚至撞了我的肩,連對不起都沒有說一句,徑直朝前麵去了。
身後緊跟而至的男人看見了我,停頓了腳步,疑惑的喊:墨染?
嗬,林牧白你是故意和淩晨約在這裏的麼?我跟你說過,我們部內聚會在海聖,你偏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嫌我們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太平淡了麼?你要去見淩晨,和她約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可以當作不存在,可是眼下……
我想說什麼,可他看著淩晨跑遠,沒再看我,徑直追了上去,在電梯即將合上的時候,按了按鍵。
嗬,追得還挺緊,我嘴角自嘲的笑,一股酸澀卻無聲的蔓延上來,以至於幾乎沒有了力氣,背抵在冰涼的牆壁上才勉強站住了身體。習慣這東西著實可怕,這段時間林牧白對我的那些不算壞的好,這會兒全都映入腦海,也正是因為這樣,心才會被什麼勒得呼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