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之後到十一點半了,顏夢淺出現的那一段插曲還在腦海裏回蕩著,貌似對我的恨意不減。看來還對穆流風一往情深呢。
我以為會是小田來接我,沒想到員工通道外麵停著的是林牧白的車。我走近的時候,車燈是關著的,我以為車裏沒人,走近才發現,他正坐在駕駛座上,頭靠著方向盤,估計是睡著了。
以前他也沒有這麼早就入睡的習慣,今天估計是在這裏等久了。我猶豫著要不要去敲窗叫醒他,外麵風很大,拉緊了衣服,剛要抬手去敲,又收了回來。這段時間他的精神狀況一直不怎麼好,雖然我沒再看見他發病,既然能睡一會兒,稍作休息,我又何必再吵他?
正要離開車子找個避風的地方坐一下,忽然發現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並不像熟睡中的人。
我愣了愣,隨即恐慌的敲響了車窗。
沒來由的恐懼像一場洪水以最快的速度掩蓋過我的思想,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林牧白,你快開門。
可是沒有動靜。我見過他之前發病的樣子,而顯然,眼下的他比之前發病的時候更加的虛弱和危險。
我返身奔回公司的警備室,找了兩個值班的警衛同仁,我說,幫我敲開車窗!
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麼。
我說,你們快點,有什麼責任我來擔著。
他們正要動手,靠在方向盤上的人忽然抬起頭來,伸手按下開鎖。
我急忙拉開車門探身進去:老公,你怎麼樣?
“啊,剛剛睡了一覺。”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正常,隻是聲音像剛剛睡醒,顯著疲憊和沙啞。他看著外麵站著的兩個人,笑我說:莫小染,你該不會是想趁我睡著來打劫我吧?
我跟外麵的兩位警衛同仁道了謝,也顧不得從副駕上車,徑直探身進去抱住了他,兩行眼淚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滑落下來。也許是經曆過美好,所以特別容易害怕失去吧。
我抱著他抽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牧白開始還說一兩句,女人很麻煩,把他的衣服弄髒了之類的話,到後來就隻能抱住我,下頜抵在我的發上摩梭著,一句話不說了。
終於是哭夠了,我才安安靜靜的坐到副駕座上。淚眼朦朧往外看去,風把樹葉吹得胡亂搖擺,就像我此時的心情一樣。本來很想問他剛剛是不是發病了,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如果他想讓我知道,剛剛我在外麵他一定看見了,會向我求救。可是沒有,他寧願把車門鎖上,一個人經受那種痛苦,也不願意讓我看見。所以,我最好什麼都不問。
他發動車子,看上去似乎恢複了正常。在路口停下來等綠燈的時候,他扭頭看我說:莫小染,你以後都不要再哭了,你看,妝也花了,醜死了。
我聽話的點頭,對於晚上和穆流風一起出現在辦公室的事正要解釋,林牧白就說:莫小染,你要不要考慮辭掉這邊的工作,到林氏去當我的助理?
我說:林牧白,你還真是小氣。晚上的事純屬巧合,你知道的,我們今天開業,穆流風又入櫃了,自然要過來看看的。
我拉拉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的說:老公,我很喜歡百貨的工作……
林牧白說:好吧,暫且接受你的解釋。
今天沒有答應他去林氏呆在他的身邊,成為我很長一段時間的遺憾。如果知道事情會向我們都控製不了的局麵發展,就是再怎麼喜歡目前的這份工作,我也會毅然決然的跟在他的身側。
因為擔心著林牧白的身體,我又一次站在了羅醫生的診所前。羅醫生是家裏的家庭醫生,同樣也還兼顧著自己的診所,有一些特例的病人。
此刻,他手裏正在翻著病曆,因是站著的,所以我能看見他病曆上的名字:榮荃。
姓榮的很少見,不過之前似乎聽真真提起過,說是在J市,寧、榮、顏、穆四大家可與《紅樓夢》裏的那四大家相媲美,以羅醫生被林牧白聘請來看,他在J市的地位也不低,他手裏的病人地位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裏去,看來這個榮荃,和J市早年的四大家應該有著某種聯係。
他看了很久,也看得很專注,或者是不想麵對我,原因我無從得知。但確實是從早上的九點坐到了十一點,整整等了兩個鍾頭。這其間,他隻接過一次電話,其餘時間,都在研究那個人的病曆。
最終,才似注意到我一般,聲音依舊冰冷:莫小姐。
我說:羅醫生,昨天晚上林牧白好像又發病了,十一點半左右。
羅醫生睨我一眼: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