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白收了線,立即又撥給了羅醫生:羅醫生,你送我去趟仁和醫院。
轉頭對我說:小染,你和阿彥都累了,小田先送你們回去。
我暗自猜測,可能是石淺華之前安排下去的人出了什麼岔子,我隱約記得當初他說,周一就會有結果。可今天都已經周三了。
我說:你擔心點。
我知道阻止不了他,如果阻止得了,他這會兒不會還在這裏,肯定是去了美國。既然阻止不了,就隻能說這樣蒼白無力的話了。
他朝我笑笑:莫小染,你的腦子有的時候真的是比豬還笨,我坐的可是羅醫生的車,知道嗎?
不過是為了寬我的心罷了,我點頭:知道了,我等你回來。
這句話在六年前我沒有說過,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六年,現在我急於把這句話說出口,希望他會記著這句話,平平安安的回來。
林牧白掐了掐我的臉,又捏了捏我的鼻子,最終還是趁著羅醫生停車的當兒,低下頭在我的額上印了一吻說:好,我知道了。
煙雨天裏,我看著他走進羅醫生的傘下,坐進他的車裏,然後風一過,車子飛弛而去,我隻來得及記住他映在車窗上的側臉。
在看不見他的時候,我總是容易感覺到不安。或許當初他趕我離開也是對的,從他的角度來說,必定不希望看到我這樣難過。所以,就算為了他,也得把心底裏的不安放下,祈禱著我的母親榮芯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他。
到底還是等到了他回來,一臉疲憊的模樣。
我張了張嘴,想問什麼,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他在對付顏家的事必定是不想讓我知道或者不想讓我參與的。
索性也就什麼都不問了,他回來,在我麵前就是我想要的。等他睡著,我撥給羅醫生,問他現在的情況,羅醫生說,目前為止,那些跡象都已經出現了,他的視力下降得最快,從今而後都不要開車。另外,隻要不發病目前就還是安全的。一發病必定會誘使其他身體機能的並發,原本已漸衰竭的機能支撐不了他的發作。
早上起來,我跟林牧白商量著要辭掉百貨的工作,林牧白卻是怎麼都不願意的,他說:那是你喜歡的工作,辭掉幹什麼?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到底也是拗不過他,照例還是去上班。沒想到今天竟然遇見了顏夢淺。她在穆流風的店裏坐著,目光斜揚上來瞪視著我。
穆流風遠遠的看著我,眼裏有什麼在浮動著,很快又消失不見,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段時間我忙著林牧白的事情,很久沒有見到穆流風了,他也沒有特意來找我,估計是知道造成了我的困擾繼而避而不見吧。
跟他們打過招呼,我繼續巡場去了,手心裏握著手機,到底還是擔心著林牧白,怕下一秒就會有人通知我他有情況,而我不能趕上最後一秒。
沒想到顏夢淺並沒有打算放過羞辱我的機會,在洗手間外,她堵住我說:莫小染,你沒想到吧,林牧白安插在我們顏家的人,一個都沒派上用場。他簡直是癡人說夢!你不知道吧,我爸爸明年就要輝煌了,現在哪裏還有人敢替他出頭?
輝煌的意思是?我一驚,顏家是因為這樣才敢在林牧白麵前趾高氣揚的吧。
顏夢淺又說:還有啊莫小染,我得提醒你,八年前林牧白為了替你出頭,找了那群人來羞辱我,這種奇恥大辱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你就隨時做好準備吧。
原來顏夢淺恨我到這種程度,也難怪林牧白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了,還不肯出國,的確,以顏夢淺受到的那些傷害來說,她不可能會放過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顏家一擊即中,永絕後患。可是,她剛剛說,林牧白安插在顏家的人沒有派上用場,那林牧白昨天晚上和石淺華又商量出了什麼對策?
又想著自己想像力太好,自己嚇自己了,即使他不在意自己了,至少還是在意席誠和石淺華的。
我能做什麼?我似乎什麼都做不了,如果沒有我,林牧白就不會受到這麼多的製約,可是如果沒有我了,林牧白會快樂嗎?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
下班回來,林牧白已經在家裏了。石淺華和席誠也在,還有幾個我以前從沒見過的。幾個人正在廳裏喝著紅酒,仿佛是在慶祝著打了一場勝戰。
除了石淺華和席誠我稍微熟一些之外,其餘幾個我都沒見過。淺淺的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見席誠看向我又看向林牧白,滿臉的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