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說是穆流風回來了，來接我回公寓，然後跟著秦朗他們去了醫院。
秦媽媽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比上次來醫院看我的時候，又消瘦了許多。
她看見我的刹那，臉上都是神彩，朝我招手，讓我過去。
站在她的床前，我躊躇了很久，最後還是喊了一聲：“秦媽媽！”
雖然她臉上的神彩黯了黯，但還是朝我展開笑顏，拉我在床前坐下。秦朗替我放好了拐杖，退了出去。
秦媽媽一直看著我，也不說一句話，無聲無息的，兩行淚就滑了下來。
我慌了手腳，不知道怎麼安慰。我說：“秦媽媽，您是不是哪裏痛？我去叫秦先生，讓他找醫生好嗎？”
她搖頭，對我笑著說：“不是，我隻是太高興了。”
太高興了，所以眼淚越落越多？她的眼淚落下來，灼得我心裏難受。最後單腳站起來，移到床沿坐著，想起老媽上次在我麵前哭，我擁著她撒嬌，她就不哭了。那麼眼前的人呢？用這一招是不是也管用？
可到底還是做不出那般輕昵的舉動，我說：“您身體不好，情緒不好對身體沒有幫助。不哭了啊。”
我伸手替她擦淚。她握住了我的手貼在她的臉頰上：“然然真乖，媽媽不哭了。”
她擦幹了淚，揚起笑臉來看我，細細的打量，手伸過來撥我垂到額前的發，喃喃自語：“真是我的女兒呢，這張臉，和我年輕的時候可不就是一樣的麼？”
我們正說著話，就見房門被推開了，我以為是秦朗，扭頭去看，卻是之前就見過麵的肖湘。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秦媽媽的時候，又變得乖巧而聽話，坐在另一側床沿，撒著嬌說：“媽，我今天的工作都忙完了，我推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秦媽媽看著窗外的陽光，點了點頭道：“也好。然然，你也來。”
我還沒有機會和肖湘正麵接觸，雖然知道也許我的車禍和她相關，但看著秦媽媽這般虛弱的模樣，我不好拒絕。
我去問醫生，秦媽媽現在的情況能不能移動，能不能推到室外去。醫生說現在的太陽不算太烈，曬一曬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還是可以的。
秦朗和秦爸爸去了公司，估計也是不想打擾我們母女的談話。在護工的幫助下，秦湘推著輪椅，我跟在身側，我們下樓去了。
秦湘和秦媽媽說著話，說是新設計了一款禮服，等秦媽媽身體好一些，就可以穿著她設計的禮服出席晚宴了。又說：她的好朋友某某某剛從國外回來，聽說媽生病了，約了下午來看她。
她們兩母女之間的對話，我插不上話，隻是站在身側跟著，看風有點大，把手裏拿著的衣服蓋在了秦媽媽的身上。
秦媽媽問我累不累？
我的腳傷還沒好，仍然是拄著拐杖在走。秦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的確速度有些快了。
秦媽媽說就在花埔旁邊的亭子裏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在石凳上坐下，秦媽媽問秦湘：“湘湘，這位是李然，是媽媽二十多年前丟失的女兒。然然，這位是秦湘，你爸爸已經找過她的父母，確認過她的出生年月，要比你小上幾個月，叫妹妹吧。”
我微笑著答應，隻是不想讓秦媽媽傷心。
我沒怎麼說話，因為和秦媽媽雖有血緣關係，但到底是陌生的。秦湘倒是顯得開朗得多，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引得秦媽媽心情頗好，隻是看向我的時候，眼底裏始終有些愧疚。
估計是看我太過沉靜，秦媽媽轉而拍著我的手說：“我們然然學的是人力資源專業，進天毅兩年就升主管了，很厲害呢。”
我笑笑，正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竟然看見了孫東城。
他手裏提著一個花籃，正要往住院大樓去。
上次我讓孫東城替我找律師，後麵又告訴他不用了，他還以為我和穆流風又和好了，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別的原因，後麵很少聯係我。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就沒有想過要解釋。
我正想著要不要打招呼，他已經看過來了。
“麗清阿姨？！”他朝著秦媽媽打了聲招呼，然後徑直走了過來。
他看見秦湘的時候，麵色變了變，卻礙於秦媽媽，沒有當即發作，隻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