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辰良恨不得拿被子蒙住眼睛。
要不要這麼高調秀恩愛啊?掃個地也要抓緊時間撒狗糧?不行,我還是趕緊走吧,受不了了。
最後還是山鬼掃的地:“公子好好休息,不然予兒會心疼的。”
辰良牙都快咬碎了,他忍無可忍地緩緩撐起身子:“師妹,我還有事,先回庭了。”
“師兄這樣子怎麼回?”
“沒問題。”
辰良扶牆扶櫃,艱難地向屋外走,腿腳有些不聽使喚。但他為了在那個男人和師妹麵前保留住尊嚴,拚命提住僅存的一口真氣,盡量走得穩當。
山鬼追上去:“那,師兄你先把湯喝了。”
好吧,反正這次不喝以後怕是也喝不到了。辰良自己端起碗一飲而盡。
味道還是很鮮美的,畢竟食材是實打實的。
但辰良心中苦澀地想,往後隻有那子能享受師妹的手藝了。
霍蘭台良心發現也不鬧了,趕來再三道謝。
門外的赤豹看見辰良出來,親昵地迎了上去,不停用腦袋蹭著他的腿。
它從剛出生沒多久就被辰良抱養了,每日被精心喂食,精心照顧,早已跟主人建立了深厚感情。
直到祝華予離開庭赴雲容山出任山鬼一職時,辰良忍痛割愛把它送給了師妹,要赤豹護她平安。
雖然山鬼對赤豹也很好,但赤豹畢竟是個重感情的銀,它還是難忘前主人的恩情,每次見到他,自是要親近一番。
辰良彎下腰,感慨地撫摸了一會兒它的頭想,以後,你怕是也要倒戈到那子那邊去了,世態炎涼啊。
辰良滿心悲涼地準備要像往常一樣禦風而去,結果因體力不支,居然數次失敗。
山鬼看不下去了:“讓紅紅送送師兄吧。”
辰良沒有辦法,隻好不再逞強,騎上赤豹要回庭。
一個東西嘰裏咕嚕從旁邊滾過來,奮力揪住了赤豹的尾巴,大家都仿佛能聽見它內心的呐喊——“死黨等等我!”
原來是狸,一刻也不願跟赤豹分離,就這麼拽著它的尾巴也跟著蹭“飛機”回了趟庭娘家。
“師兄多保重!”
山鬼在底下仰著頭認真地喊。然而已經沒有回音了。
她覺得師兄好像跟以前有哪裏不一樣,有時表現得怪怪的。
後來一想,是了,自己違反規,還給師兄惹了那麼大的麻煩,師兄沒把自己罵死反而替自己扛著已經很好了,還奢求什麼呢?
現在重又隻剩下了兩個人。
剛才表現得還算懂事的霍蘭台,秒變回撒嬌耍賴要求被喂湯的霍三歲,非什麼你喂的喝著比較香,療效比較好。這不是扯淡嗎?男人無賴起來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好在予兒善良大度,不跟他一般見識,讓喂就喂,服務溫柔周到,還拿帕子幫他輕拭嘴角,公子別動,老動的話傷口不易愈合的。
一時間,蘭台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好想抱著她床頭床尾大戰三百回合。
但是,隻幸福了沒多久他就心事重重起來。
他想到了老師意非酒,想到了笑傲白,想到了惜君妹妹,還有禦史大夫風行縱。
這些人都以為自己死了,肯定正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
但更讓蘭台心情沉重的是,大公子齊光當上了太子,韜光養晦這麼多年全白忙活了。將來社稷落到他手裏,百姓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看到他麵色忽然沉了下來,本來歡喜地的山鬼愣了一下:“公子你怎麼了?”
蘭台笑了笑:“我哪裏還是什麼公子,該改口了。”
“好的公子,”山鬼笑盈盈地回答,發現自己錯了,“好的相公。”
這回換霍蘭台一愣。
從皇子到了階下囚,她反而開始稱自己為相公,雖然他們的進展目前僅止步於親親抱抱。
至此,她甚至還不知道相公和娘子之間究竟要舉辦什麼“儀式”,也不知道“洞房”是神馬意思。
“以後,公子就留在雲容山陪予兒好麼?”
蘭台一時無法回答。想到未來,心情一片灰暗。
他是個男人,是個素有大誌的男人,是個韜光養晦能豁出去很多東西的男人。為了實現宏圖大誌他已經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
倘若永遠地告別了平下的理想,即便終日守著心愛的姑娘俗稱吃軟飯,實話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真正快樂起來。
因為對於男人來,醒掌下權,醉臥美人膝,江山和美人一個都不能少,少了一個,夢便不再完整。
望著山鬼美麗大眼睛裏期待的目光,他卻無法騙她:“我不知道。如果有一我再次離開雲容山,你會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