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夜槍聲2
“娘，我要睡覺，你幹嘛把我拉到夥房來……” 被汪太太拉進夥房裏的正龍還在一個勁地揉眼睛嚷嚷起來，當他看到母親往自己的臉上、脖子上都塗上爐灶裏的煙灰，他不再嚷嚷了，隻是學著母親的樣子，開始往自己的臉上塗抹起煙灰，母子倆人頃刻間變的麵目全非。接著汪太太拉著正龍到後園的關牲口的木棚裏，抓了一把騾糞往身上抹，接著又往正龍的身上抹了一些。
“娘，為什麼要這樣？”正龍掩住鼻孔。
“日本鬼子是強盜，殺人放火，什麼都幹。我們身上發臭，他們會離得我們遠遠的。你怕嗎？正龍，要不，你也去山洞裏躲起來。”
“正龍哪裏也不去，要陪著娘，不能讓娘有危險。”
“嗯，正龍，你現在就去老史的房間裏睡，你隻要睡在房間裏就好了，等會院子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知道嗎？”
“娘……我想去看看鳳蘭，我要把鳳蘭帶在身邊。”正龍的瞌睡已經醒了，他想到了鳳蘭。
“好，你去吧……”
“嗯。”正龍答應著健步如飛地出了院子，朝徐家私塾去了。
？慘淡的月光下，五個日本鬼子端起槍下了半山腰，氣勢洶洶一路跑著朝龍鳳一步步逼近。
龍鳳街上。
正雄、正海在挨家挨戶通知，黑虎在街上驚慌不停地吠叫。
月光下，驚恐萬分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紛紛朝山上跑去，一會兒功夫，街上隻剩下黑虎的吠叫聲，正龍還沒有跑到私塾，在半道上遇到朝大院跑來的鳳蘭，鳳蘭沒有認出滿臉汙穢，散發騾糞臭的少爺。
“鳳蘭……”
“啊，你是誰？”
“我是正龍，你的少爺啊。娘說鬼子來了，我要帶你去大院。”
“嗯。”聽到聲音，鳳蘭才確定是少爺正龍，她任由正龍抓住手，兩個人朝大院跑去，他們還沒有到大院，正雄和正海少爺已經追上他們，比他們還先一步進大院。
大院的大廳內亮著兩盞長明燈，一個形似乞丐的老太婆在客廳裏來回走動，她正是汪家的女主人汪太太。這個時候，正雄和正海出現在大廳，他們的身邊跟著正龍和鳳蘭。他們驚詫地看著大廳裏渾身邋遢的女人，同時也聞到了一股騾糞臭，他們不由自主掩住了鼻孔。
“正雄，正海，你們怎麼又回來了？”看到兩個兒子的出現，汪太太的心被揪得緊緊的。
“娘，您怎麼……”正雄看到滿臉汙垢的娘。
“你們快上山去啊。”汪太太焦急地催促起來
“娘，我們不能去躲起來……”
“你們真的要赤手空拳跟鬼子拚命？你們怎麼就不用腦子想想，你們想過赤手空拳地和他們對著幹的後果嗎，你們隻會是枉送了性命。”汪太太威嚴起來。
“哥，娘說的對，我們應該聽娘的。”正海說
“正海，我們不能讓娘冒這個風險。”正雄說
“你這孩子，我一個老太婆能有什麼事，不是還有正龍陪著我嗎？”
“娘……”鳳蘭叫了一聲汪太太。
“鳳蘭，你過來，你現在跟著正雄哥他們上山，記住你要寸步不離跟著正雄正海兩個。”汪太太囑咐鳳蘭。
“娘，我要跟正龍少爺在一起。”
“鳳蘭，你已經十一歲了，今天聽娘的話，你留在大院非常危險，正龍今天要陪在娘的身邊，你答應娘，跟大少爺他們一起上山。”汪太太見鳳蘭點頭答應才轉向正雄和正海，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兒子們一時衝動要和鬼子硬拚做無謂的犧牲：“正雄啊，知道嗎？你們應該留著生命去做更有益的事。”汪太太的話一出口，她的心也跟著往下沉去，她的這一番話已經表明自己已經讚同兒子上戰場去。
“娘……您是說我們可以上戰場去殺鬼子了。”
“是啊，鬼子已經打到龍鳳來了，我們哪還有一個安身的地方。”汪太太憂心忡忡地道。
“娘……”正海想到娘終於意識到他們要上戰場的意義，心裏大喜：“哥，我們聽娘的，去後山洞。”
“娘，您要多保重。正海，鳳蘭，我們走。”正雄聽到娘這麼說，感覺到滿懷的雄心壯誌可以實現，他牽著鳳蘭開懷地和正海走出了大廳朝後院去了。
“正龍，你現在趕緊去老史的房間躺下。”汪太太說服兩個兒子上了山，接下來的事就容易應付了，他拉著正龍走出大廳，往後園的老史的房間走去，走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正龍開口說了話。
“娘，為什麼不讓鳳蘭和我在一起？”
“正龍，”汪太太並沒有停下來，像往常一樣捧著兒子的臉蛋來解釋為什麼這樣做：“娘說過，鳳蘭留在大院很危險，她是姑娘家，很容易被鬼子就糟蹋要了性命，你還要她留在身邊嗎？”
“嗯，娘，我明白了。”正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