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爺的葬禮
一
小林子躺在床鋪上抽煙，額頭上的傷還沒完全好，鳳美躺在他的對麵，跟著學抽，她剛吸進一口，被滄得連咳起來，咳得眼淚都流淌了出來。鳳美把煙杆扔啊了一邊：“不抽了……”她看到小林子在看著自己：“你看著我做什麼？”
“你這個女人真不簡單，一巴掌打在老爺的臉上，膽量驚人啊。”
“是不是比你那一槍還狠？你猜我在大院圍牆外看到了什麼？”
“看到什麼就說出來，是不是看到他們在轉移寶藏？”
“老鬼命都不要了，我看他們汪家壓根就沒有什麼寶藏。”
“我可以肯定汪家有寶藏，當年他們搬來龍鳳的時候……不說了，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徐貴生和他妹妹的關係惡化了，一個想守在愛人的身邊，一個想巴結你走進革命的隊伍中……真是難為他們兄妹倆了。”
“那還有誰去汪家了？”
“沒有了，這就是大難時候見人心，看來天底下不止我鳳美一個人會見風使舵，忘恩負義，你說是不是？”
鳳美說著看向小林子，小林子卻好象沒有聽到她的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啊，沒有人不怕革命的。”
“我看你還是小心的好，現在誰在你的背後放暗箭你都不知道。”
“是啊，你說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是不是三少？”
“一定是他，好，這樣好，我會讓他們一輩子翻不了身。”
“我看又不像是三少幹的。”
“嗯，汪家老爺曾經帶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到龍鳳來安家，一定是他們中有人為老爺出頭。”
“那怎麼辦？我看你的工作要開展下去難。”
“哼，老爺下葬的一天，他們一定都會來送他一程，到時候，我會一一和他們清算的。”
二
到了封棺的先一天夜裏，龍生從後園進來找老史，說是沒齒不忘老爺的好，他一定把慧清和尚請來給老爺做一場法事，到了封棺的這一天，一大早，觀音廟的慧清和尚果然來到大院，當他宣布親人看老爺最後一眼時,還是有一些受過老爺恩惠的人來向死去的老爺作最後的告別，汪太太似乎已經接受了丈夫的慘死，她臉上一片靜穆，正龍也接受了爹的不幸離世，沒有眼淚，當他看到父親平靜地躺在棺木裏的時候，他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為死去的爹報仇。
封棺儀式後，慧清和尚唱了一會祭文離開了大院，所有受過老爺恩惠的人也離開了大院，隻留下正龍和誌剛兩個人燒紙守靈。
出殯前一天晚上，朦朦朧朧的夜色下，在通往汪家墓地的路上，出現很多人影，他們往路邊的樹枝上掛上了一根根白布飄帶。
到第二天老爺出殯的時候，在通往汪家墓地的路上，隻看得到三五幾個好奇的人，神情漠然地看著汪家的騾騎在路上緩緩地向前行駛，騾車上放著老爺的靈柩，騾車上同樣掛滿了白色的飄帶。正龍手捧老爺的靈牌走在靈柩的全麵，跟在他身邊是是披麻戴孝的誌剛。老史同樣披麻戴孝在趕騾車。跟在騾車後麵的有汪太太，她被王喜和徐子蘭扶著。她們的身後跟著鳳蘭，接著是十六名護靈柩助葬的幫工，沒有哀樂，但樹枝上掛的白色飄帶在淒冷的風中更是增添無盡的悲傷氣氛。
一路上，小林子也安排了人手登記給汪家老爺送葬的人。結果令小林子大失所望，除了不知死活的鳳蘭外，沒有看到一個曾經受到汪家幫助得到汪家好處的人來送葬，看來世間人沒有幾個知道感恩的。
亡人的靈柩被十六名幫工抬著放進了墓穴中。正龍和鳳蘭跪在墓前，汪太太站在墓穴前。
“老爺，你安息吧！”老史大聲喊道，正龍起來為父親鏟上第一鏟土後，幫工開始把泥土一鏟一鏟填入了墓穴中，這些幫工都是老爺帶來龍鳳安家落戶的，他們想起老爺生前的種種好無不傷心落淚，但他們誰也沒有哭出聲音來，仿佛怕驚擾了亡人，隻是默默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