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吳迪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進了房間,先是直接將外套甩在沙發上,然後把襯衣上麵的幾個扣子也都解開,雙手叉著腰,瞪著兩個鈴鐺似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他,臉色陰沉得跟鍋底差不多。
“說吧,你小子又哪個筋不對勁了?”吳迪氣呼呼的道。說完,掏出煙來,也不讓他,自顧自的點燃便吸了起來。
陳曦坐在沙發上,歪著頭,默默的打量著這個如同黑金剛般的漢子,可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沒發現什麼表演的痕跡,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那個開車的人和小張長得比較像,而且戴著墨鏡,又是個側臉,我認錯了呢?他想。
理論上說,這種可能是存在的,畢竟當時沒有立刻認出,而是事後聽孫培彰提及,腦子裏才靈光一閃的,這至少說明特征並不算明顯。這樣想著,剛剛的滿腹狐疑多少輕了些,於是微微一笑道:“你就不能坐下說話嘛,這麼大的體格,跟沒長毛的黑猩猩似的,在我麵前晃晃悠悠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勢,看著都眼暈。”
吳迪哼了一聲,把剛吸了兩口的香煙掐滅,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麵,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道:“知道我現在的心裏想什麼嗎?恨不能扇你幾個大耳刮子!出爾反爾、反複無常,都趕不上個好老娘們爽快!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路貨色,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人強迫你幹什麼,但是既然答應的事,就算頭拱地,也要說話算話!再說,我都跟領導彙報了,你早幹啥去了,事到臨頭了才想起講條件,這不他娘的敲竹杠嘛?”
“你跟領導彙報?彙報什麼?”他不解的問。
吳迪把眼睛一瞪:“跟我裝傻是嗎?我是人民經察,是紀律部隊,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代表法律、代表國家的,當然要跟上級領導彙報了呀!不征得領導的同意,出了問題由誰來負責?”
他被吳迪的義正言辭所震懾,不由自主的收起了戲謔的神態,正色說道:“我沒想講條件,更不是說話不算數,隻是心中有點疑問,讓我感到很不舒服而已。你如果問心無愧,那就把我心裏的這個結兒給解開,我就一句廢話也沒有了。”
“心裏的結兒?你心裏能有什麼結兒!”吳迪皺著眉頭道。
他苦笑了下:“大老黑,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那就應該是你,可今天早上卻突然發現,你也有很神秘的一麵,不對,這麼說不是很準確,應該說你可能也不是那麼簡單。”
“我當然不那麼簡單!”吳迪冷笑著道:“你認為,一個刑警隊長,會是個簡單的人嘛?我每天麵對得是各種凶殘狡猾的犯罪分子,不是請客吃飯!”
“對待犯罪分子,當然不能簡單,但對待自己的戰友和朋友,不應該隱瞞欺騙吧?”他立刻跟了句:“當然,前提是你把我當成戰友和朋友,如果你現在說,我壓根就不屬於這個範疇,那這句話權當我沒說過。”
吳迪愣住了,低著頭思忖片刻,大黑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把身子往這邊湊了湊,伸出胳膊直接扳住了他的肩膀,和顏悅色的道:“到底咋回事,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不然你小子哪來這麼大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