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暴露沙陌的性別——這是庫裏德立刻意識到的事。
一旦被人得知,有人以女性之軀能使用精神力,沙陌的下場必定是被送進實驗室,被做成切片,那群瘋狂的科學家還會美其名曰,為科學獻身。
他們願意獻身是他們的事,為了自己的科學目標,罔顧人命,便是庫裏德所不能理解和容忍的。
庫裏德一向不喜歡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老學究,自然是更不可能將他的小寵物置於險境。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那、又、如、何?”
這是要把變態之名坐實了。
沙陌並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可怕,也並不清楚以女性之軀使用精神力是件多麼爆炸性的消息,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執意不肯明說的庫裏德,解釋道:“其實,我是……”
庫裏德將衣服扔給她,道:“去換上吧。”
被無視的騎士團:“……”
沙陌愣了愣,望向庫裏德。這舉動落在別人眼裏,那就是庫裏德惡狠狠地強逼清純少男換女裝。
這樣會把你好不容易看上的媳婦兒嚇跑的啊殿下!
騎士三號掀開騎士日記,沉重地寫下今日標題——該如何拯救你,我的變態殿下。
沙陌並沒有與庫裏德對視多久,對於庫裏德,她總會有無限的耐心。有些時候,她甚至會有種錯覺,以為自己還是地下城那名普普通通的引導員,而他還是那位囂張跋扈但卻對她青眼相待的牛頭人,以為家還在,人安好。
她甚是別扭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那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容貌。
也不是自己穿得起的衣服。
曾經多少次,她路過櫥窗,匆匆趕往下一個打工的地點。在燈火通明中,那些美麗的裙擺,成了她今生無法觸及的雲彩。
她以為,雲彩便是雲彩,即使跳得再高,最終還是要落在土裏。
她以為,所有都會一成不變。
逐漸的,鏡子中那女孩的眼神不再慌亂和迷茫。
不對,明明一切都在變。
明明早就回不去了。
野獸,從她心中跳出,猙獰,攀爬上她的麵龐。
燈火搖曳,然而麵對黑暗的侵蝕,終於寡不敵眾,悄然湮滅。
剛換下便服的庫裏德,一瞬間感受到從沙陌房中肆虐的殺氣,他毫不猶豫地衝上二樓,闖進房中。
銀色長發無風自起,沙陌站在冷清的月光下,身姿卓拔,飄然欲仙。
尋常人,大概會被沙陌此刻充滿疏離的美感震撼。然而對於一心要將沙陌拉回現實的庫裏德,卻隻有擔心。
“沙陌!”
他一聲重喝,將沙陌拉回現實。
房間的明燈重新點上,沙陌下意思地眨眨眼,有些不解地看著庫裏德。
燈起燈滅,判若兩人。
她身著純白色棉裙,有些隻在胸口點綴了些許小碎花。袖口的暗彩色縫織,綴以閃爍星光,又將原本清冷的氣息變得俏皮。
庫裏德覺得,沙陌現在這種情況,並不適合帶她出門玩,正醞釀著怎麼開口,就聽見騎士二號在外麵喊得震天響:“殿下!我們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都能出發!”
庫裏德:“……”
沙陌:“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嗎?”
看著沙陌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好似被拋棄的小動物般的眼神,讓庫裏德下意識地解釋道:“原本是想帶你出去逛逛……最近他們在辦煙花節,聽說很熱鬧。”
沙陌的眼睛突然一亮。
“我沒怎麼參加過這種節日。”沙陌有些懷念道,“隻記得小時候,和爸媽去過一次。”
“想去嗎?”庫裏德實在無法忽視沙陌亮晶晶的眼神,忍不住說。
“……能去麼?”沙陌小心翼翼地問。
庫裏德想著,左右他都跟在沙陌身邊,要是事情不對,他能立刻知曉,及時扼殺在萌芽狀態。再者,沙陌暴走,從來都需要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