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裏德倒在沙陌身上,被T1攙扶著離開。
赤斑蛇還沒有從好友已逝的悲傷中走出,愣愣地看著逐漸發白的東方發呆。它的一隻眼睛還掛著片散發著淺綠色光芒樹葉,不對,它的全身都掛著這樣的樹葉,遠看就像是一顆會動的黑樹,相當可笑。
那是它在睡夢中時,被熾獵鷹悄悄敷上的。
沙陌的精神力在迅速重建,閉著眼睛,雙手被工整地放在兩側,蓋上T1從飛船上拿下來的毛絨毯,很是安穩。而尚不知大王已經離開的熾獵鷹們,正將小蛇們收在自己的羽翼下,睡得香甜。
一切看起來,那麼安詳。地麵上散落著一地沾血的羽毛,混雜著厚重的黑色鱗片,依偎在一起,難舍難分。
一陣風吹起,刮走最後那地毛羽。毛羽飄搖在空中,回旋在雪山周圍久久不落。厚重的鱗片無法一同飛翔,被留在原地,遙遙遠望。
誰,在向誰道別。
清晨的空氣,原來是這樣的冷。
赤斑蛇狠狠打了個噴嚏,最後緩緩地朝著天空“嘶”了一聲,然後一點點遊向熾獵鷹的老巢,對上正在沉思的核卵。
“喲,煤球惡人也醒了?”它故作輕鬆地笑道,整個身體的肌肉劇烈地抖動起來,像要學人類似的聳聳肩。
“泥要哭就哭吧。”
核卵聲音有些疲憊,但依然沒有因此變得更加成熟,那奶聲奶氣的音兒一出,瞬間將氣氛破壞得幹幹淨淨。
不過赤斑蛇知道核卵是在照顧它的情緒,沉默了很久,才道:“做兄弟,在心中,就算它不在了,也永遠是我兄弟。”
它扒拉著昨晚肚子上被挨得那一爪,說:“想忘也忘不掉啊,那個臭娘們。”
赤斑蛇說完,才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核卵看向沙陌,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核卵一邊轉身一邊問,“腫麼了?”
然後它對上沙陌那黑白分明的眼睛。
核卵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沙陌張張嘴,但她發現自己不能說話。她動動手指,卻感覺千斤重。
“別亂動,雖然庫裏德已經給你做了些精神力引導,但你的精神力尚不穩定,恐怕還會有所反複。”赤斑蛇背過身,用尾巴抹去差點掉出來的眼淚,又急急回過身,正色道。
庫裏德?沙陌嘴唇動了動,勉強發出些許沙啞的低音。
赤斑蛇說:“是啊,人家為了你差點……”
它突然想起自己的好友,大腦仿佛被人當鍾敲一般“鐺鐺鐺”地響著,最終,還是無法將“死”這一字宣之於口。
但赤斑蛇的神情實在是太過深動形象了,其中凶險,沙陌從這之中也能猜出一二。她掙紮著想要再問個清楚,就被赤斑蛇用尾巴按了下去。
“別想了,人家今天回主星,你們再也見不到啦。”
赤斑蛇垂下頭,似乎又被自己的話語傷到,它晃了晃腦袋,企圖讓自己不再想那件事。
趁著沙陌愣神之際,核卵正在一厘米一厘米地移動,企圖繼續裝死。
赤斑蛇看著核卵委委屈屈的模樣,說不幸災樂禍那是不可能的,當即就為沙陌解惑道:“對了小陌陌,你知道你家煤球……咳,會說話嗎?”
沙陌將注意力轉向這邊,還在懵懂狀態的大腦尚在停工之中,聽見赤斑蛇的話,滿腦子都是疑惑。
啥玩意兒?
不是六階核晶嗎?
會說話又是什麼鬼?
她看了眼核卵,核卵不自然地動了動,然後biu地一下,趁著沙陌現在不能動不能言,它拚命竄上沙陌的脖頸,努力蹭了蹭。
“姿勢有點難看啊兄弟。”
“泥給我滾!”
這時赤斑蛇才察覺出有哪裏不對勁了。之前奶聲奶氣,但至少還聽出點少年人的感覺,現在……怎麼有種嬰幼兒的錯覺?
“你年紀怎麼又變小了?”赤斑蛇趁著核卵弱勢之際,更是決定痛打落水狗。它總覺得隻要沙陌醒著,就特別有安全感有木有!
核卵果然靜如死狗。
“小嬰兒,小嬰兒!”小蛇們揉著眼睛醒過來,齊齊朝著核卵喊道。
核卵自詡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怎能被它們形容成“小嬰兒”,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從沙陌身上躥起,就對著赤斑蛇迎頭痛擊。
赤斑蛇: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沙陌醒了核卵就不敢亂動,可沒想到不能說話的沙陌根本就不可能幫得了它。
嚶嚶嚶。
核卵教訓完赤斑蛇,衝回沙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