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想起了那個困擾了他將近八年的血色夢魘。
“這,這不行。”
金毛小混混在跟張曉蓉說了一番話之後,頭腦中已經差不多有了猜測,隻是不太確定罷了,所以他更加的驚恐。
難不成張曉蓉是要他撕票鄭夕晨嗎?
這絕對不行,金毛小混混額頭上陡然冒出了幾滴冷汗。
金毛小混混不是殺人狂,不是變態,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殺人,絕不會是像現在一樣平平常常的態度。
金毛小混混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張曉蓉平穩的呼吸,手不由的握緊了手機,強迫自己忘記,但是思緒卻漸漸沉入了那一段他並不怎麼願意去回想的記憶。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應該忘記,但是偏偏金毛小混混還是對此念念不忘,而且,他也根本不敢忘。
他的身上,一直都背負著兩條人命。
曾經,金毛小混混有一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那個兄弟有一天進了局子,因為金毛小混混。
沒錯,這個兄弟就是為了給金毛小混混頂罪而進去的。
其實在當時的金毛小混混看來,殺人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這不僅不是致命點,反而還是一種談資,那時候,進過局子已經被扭曲的等同於社會這兩個字,而那時候的男孩子們,有那個不喜歡做夢,有哪個不樂意自己能比別人厲害一點,能夠像是香港電影裏的男主人公一樣,當上幫派的一把手,二把手?
金毛小混混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能夠變成那種一呼百應的另類英雄。
所以,殺人這件事對他來說,根本就隻是證明自己是一個黑社會的通行證而已,跟其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他不會知道,殺人代表著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去世,還代表著一個活生生的,原本應該在這世間不管是悲哀還是幸福的活上很久的,有親人的,有牽掛的人,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金毛小混混也不會知道,原來殺人要背負的不僅是那些扭曲的崇拜和榮耀,還有著無數次陷入回憶無法自拔的痛苦與惡心。
因為你,他的親人朋友還有愛人,都會痛苦無比,他們每天都祈求上帝說求求你讓他在見我一次,或者是讓殺人的那個王八蛋去死吧。
這些罪孽和痛苦,卻都由另一個人承受了,而金毛小混混卻安心的躲在他的身後,奢侈而浪費的享受著本不該屬於他自己的時間。
但是金毛小混混還記得當時那個兄弟,那個存在在他的記憶裏麵足足有七八年的兄弟,記得他痛哭流涕的說他錯了,他會改,記得他沒玩睡不著覺,給金毛小混混打電話,他說他明明沒有打死過人,希望金毛小混混能幫他,卻被金毛小混混義正言辭的說這是他該得的下場給拒絕了。
金毛小混混也記得,他那張從來都神采飛揚的臉上帶滿了憔悴和淚痕,一聲槍聲過後,世界歸於寂靜,他的臉上,緩緩的留下了兩行淚。
明明金毛小混混是不能看的,但是他忍不住心底的那個聲音,它說,你應該看看,這原本是你的下場。
所以他才去看了,金毛小混混忘不了當時他的眼神,他漆黑的瞳孔裏麵已經沒有了神采,臉上也再也沒有希望。
那是一張對世界和人生,都絕望了的臉,而他的頭上,則是一個清晰明顯的血窟窿,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那些血色成了金毛小混混一生的夢魘。
此時,張曉蓉的話將他拉出了回憶。
“為什麼不行,金毛,你該不會是知道了我的計劃,就不想幫我做事了吧,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麼你的下場也將和李強一樣。”
金毛小混混目露掙紮,但還是嘴硬道:“絕對不行。”
現在隔著手機,這個女人又不能把他怎麼樣,金毛也並不是他的真正名字,貧民窟這種地方,每天都在少人,這個女人絕對找不到他!
李強和李麗對視一眼,紛紛疑惑道,“什麼不行?”
然而金毛卻沒空理他們,因為張曉蓉又說話了。
“你現在該不會是想跑吧,我告訴你,你不如現在去查一查鄭夕晨的身份,她的......老公是誰,你就會知道,你和我才是一邊的人。”張曉蓉緩緩的說道,似乎並不在意金毛沒有同意殺人這件事。
“可是......”金毛小混混驚疑不定,該不會這個鄭夕晨是哪個京城的重要人物的妻子吧,那鄭夕晨在他手裏,豈不是一個不能丟下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