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曾想,權夜接觸了音樂這麼久,仍然沒有感覺到那些激昂澎湃的感情。
當他彈起《月光》時,他的琴聲悠揚婉轉,讓人駐足聆聽,但是在內行聽來,卻是空洞無比,就像是一座冰冷的金色牢籠,看起來雖然華麗奢侈,但卻讓人感到寒冷無比,就像是一個美輪美奐的冰雕,即使耀眼,也不會有生命力,當他彈起那首李思最愛的《水邊的阿狄麗娜》時,情節起伏雖大,但是李思根本無法感受到樂曲裏深深的絕望與由衷的哀求。
“權夜,你有認真的學過曲式分析嗎?”李.大師淡淡的背著手問道。
“我有的!”像是要證明自己一樣,權夜匆忙開口。
而李.大師不僅沒有誇獎他,反而歎了口氣,道,“權夜,我做不了你的老師。”
“為什麼,我哪裏彈得不對?”權夜第一次被人否認,忍不住瞪眼到。
“你沒有哪裏不對,是我不夠厲害。”李思笑了笑,摸了下權夜的頭,出去了。
後來權夜也不服氣,他認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但是業界最厲害的大師的否認還是讓他垂頭喪氣。
直到後來,權夜也沒能對這件事釋懷,並且再也不碰鋼琴了。
鄭夕晨見此,以為權夜是在回憶從前和顏怡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心裏更難受了,吃進嘴裏的牛排也似泛著苦味,不像是在吃牛排,更像是在吃黃連。
她忍耐了半天,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似的,幹脆對權夜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反正我也聽不懂,不想彈給我聽,所以幹脆說太久沒彈不會彈了,你要是這樣覺得,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口氣中帶著微微的生氣,但看她俏麗的小臉上帶著的無法掩飾的難過和失望,原本熠熠生輝的眸子也黯淡下來,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卻是令人心生憐愛。
就像是一隻落水了的凶巴巴又委屈巴巴的小狗。
權夜回過神來,看著這樣的鄭夕晨忍不住失笑道:“想什麼呢,怎麼可能,真的是太久沒彈過了。”
鄭夕晨本來有些難過委屈,聽到權夜這麼一說,心裏似乎好受了一些,畢竟她知道權夜從不屑於開口說謊。
但她還是失望,低聲喃喃的說道:“真的不可以為我彈一首嗎?我真的想聽你彈鋼琴,真的非常想聽。”
鄭夕晨想,權夜彈起鋼琴的樣子一定會是意氣風發的吧?
就像一個驕傲的王子一樣,主宰著聽眾的心理。
權夜身體僵了一下,這幅度很輕,鄭夕晨沒有察覺。
權夜本來想去摸摸她的頭發,但是隔著一張餐桌也不好動作,便作罷了。
“其實,我的鋼琴彈得並不好。”
“怎麼可能!”鄭夕晨第一反應就是權夜在騙自己,可是權夜表情嚴肅,根本不像是在單純的謙虛。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彈得不好。
可是怎麼會這樣,京城裏大家明明都說權夜彈鋼琴很厲害啊,難不成都是奉承他嗎?
鄭夕晨腦子裏亂亂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還是安慰道,“那個,沒什麼,你就彈給我聽聽,不好聽的話,我也聽不出來不是嗎,哈哈......”
說完,鄭夕晨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再說話了。
自己本想是安慰權夜的,但現在反而戳人家的傷口,真是太笨了。
權夜聽見鄭夕晨的話,放鬆了些,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輕輕點了一下鄭夕晨的額頭,然後走向了大廳。
“權夜,你去哪兒?”鄭夕晨疑惑道。
說罷,就看見權夜走到了鋼琴旁邊。
他要彈鋼琴給我聽?
鄭夕晨不禁張大了嘴,是權夜的話,應該會很耀眼吧?
權夜看著那架三角鋼琴,走過去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揭開了蓋子。
“先生,您需要伴奏嗎?”旁邊正在拉獨奏曲的小提琴手停下了演奏,禮貌的問道。
“《夢中的婚禮》吧。”權夜淡淡道。
“啊?”小提琴手是個年輕的金發男子,顯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權夜要選擇這首曲子,難道在這裏演奏一些古典音樂不是更合適嗎?為什麼要選這個,難道他不會覺得有些奇怪嗎,誰會在餐廳演奏這種曲子啊。
然而權夜沒有理他,而是先開始彈了起來。
周圍的賓客們看著權夜上去演奏,有些認識權夜的人都驚奇的叫出了聲,特別是一個原本去過權夜家中聽他進行出師演奏會的一位嫻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