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就這樣看著她,我在期盼著她告訴我不能與丹丹在一起的原因。

可是她卻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可能是在猶豫。我沒有著急,因為我知道自己必須耐心地等待,何況服務員還沒有把茶泡進來。

一會兒後我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雅間的門,我以為是服務員泡茶進來了所以也就沒有在意。可是隨即我就感覺到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因為我忽感覺到然進來的那個人就站在門口處沒動。

於是急忙側臉去看,頓時呆住了……進來的人竟然是丹丹的父親!

而就在此時,我同時也聽見了丹丹母親驚訝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我急忙地站了起來,“您,您請坐。”

可是他卻沒有理會我,而是在回答自己妻子剛才的那個問題,“我去買菜,無意中看見你們進到了這家茶樓裏麵。他……”他來看了我一眼,“他是為了丹丹的事情來的吧?”

我就在他的麵前,但是他卻視我為無物,竟然用的是“他”這個稱呼。不過我隻能依然地尷尬的站在那裏,因為他比較是丹丹的父親。

丹丹的母親在點頭。

他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你準備告訴他什麼?我們所有的事情?”

丹丹的母親低垂著眼簾,說道:“你不同意小林和丹丹的婚事,我們總得給人家一個解釋吧?孩子的事情我們不同意就可以解決嗎?所以,我想告訴他丹丹的事情,這樣他才會理解我們為什麼不同意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丹丹的父親冷冷地道:“你講了那些事情,他就會放棄嗎?你可以在他麵前講出我的內心感受嗎?”

丹丹的母親怔了一下,隨即便開始流淚,“我也是沒辦法。丹丹是喜歡他的啊,我看得明明白白的。老朱,他今天來找到了我,我還能怎麼辦?”

我更加尷尬地站在那裏,而且還感到有一種不知所措。如果是因為其它的事情的話我肯定會馬上向他們道歉然後離開,因為我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讓他們為難了,難受了。而且丹丹的母親竟然已經在開始流淚。

但是我沒有離開,因為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和丹丹的未來。所以,雖然此刻我的內心裏麵帶著惶恐不安和內疚,但是我依然站在那裏一動沒動。

這時候我聽到丹丹的父親對自己的妻子在說道:“你去外邊坐一會兒,這件事情由我給他講。”

丹丹母親的臉色變了一下,“老朱……”

他朝她擺手道:“你出去吧。這件事情由我來告訴他為什麼。有些話你說不出口,但是我可以。我相信他是一個懂道理的人,我可以勸說他放棄。”

丹丹的母親緩緩地站了起來,在看了我一眼之後走出了雅間。我發現她的雙眼已經是紅紅的了。

這時候服務員才送茶進來,我急忙對服務員道:“這杯紅茶給剛剛出去的那位女士。”然後我有些心虛地去看了丹丹的父親一眼,“您喜歡喝什麼茶?”

他卻即刻問了我一句:“有煙嗎?”

我連聲地道:“有,有!”即刻從身上摸出煙來放到他的麵前,還有打火機。然後才去對服務員說道:“再來一杯綠茶。”

丹丹的父親已經從煙盒裏麵抽出一支香煙來,然後自己點上。

我發現他的手也很小,如果看他的背影的話就像是一個孩子。而且我真的沒有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丹丹的影子,所以我更加相信了自己的那個判斷——丹丹不應該是他的親生女兒。

我坐到了自己剛才的那個位子上去,然後看著他,“叔叔……我想知道為什麼。對不起,我隻想和丹丹在一起,請您理解。”

他一下子就把手上的半截煙摁在了煙缸裏麵,然後對我說道:“我不同意!”

雖然我早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但我還是感到了心裏被震了一下,禁不住就大聲地道:“為什麼啊?!

他即刻又去從煙盒裏麵抽出一支煙來,我急忙去拿起打火機準備替他點上,但是他卻一下子就從我手上將打火機拿了過去,打燃,青煙開始在他的臉前嫋嫋升起。

這時候他開始緩緩講述,他的表情,語氣,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和她第一次約會時,她穿著白色休閑鞋,裙裾飄揚就像風中的百合花一樣漂亮。她算得上是女人中的女人。

介紹人很不滿意地瞪著我——她已經開始自我介紹了,而我還縮在沙發裏不打算站起來表示表示。這是因為,我很自卑地發現,她的個頭比我還要高。

比我個頭高的女孩子很多,但她還有其他比我高的地方,比如:學曆、家庭、相貌。學曆使她的職業帶有明顯的鋪墊意味,職業又使她的氣質帶有氣定神閑的優雅。她不算百分之百的美人,但她那種在優越的環境裏工作久了,歲月了無痕跡的高貴氣質,無形中與我明確了“階級界限”。我隻是個小職員,下棋是我的職業,我隻能在棋盤中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想和別人交往,但我總是在笑,去麵對自己周圍的所有人笑。我的一個人生原則就是:永遠對人家笑,但人家對我的笑千萬不要太當真。

因此,當她勉強對我一笑說同意交往時,我是懷著極悲壯的心情與她開始戀愛的。我看上她是無庸置疑的,她看上我卻讓人難以置信了。a女和c男,頗有田忌賽馬的味道。更匪夷所思的是,一個月後她主動提出了結婚。

那個晚上是我們第三次見麵。她說:“咱們結婚吧,我了解你了。”她還一定要請我吃飯。我們正吃著飯,她問我:“我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你看出來了嗎?”我說我看不出來。她說:“那你摸摸看。”她拉著我哆嗦的手,直接放在了她的肚皮上。那之前,我連她手都不敢碰一下,所以,我摸得緊張極了,像個蹩腳的考古人員在撫摸兵馬俑。半天,我說:“好像有一點點的大。”她說:“對,我被一個男人甩了,我要報複他,事情就這樣。你生氣嗎?”我搖頭。我這人經常點頭,久而久之習慣了,偶爾搖頭,心裏反而覺得很安詳,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之後沉入水底的那種安詳。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凡事必有因果。我高興我終於知道結果了,這讓我覺得她是個剛烈的女子。另外,我覺得她很聰明,她對我的一切想法都有清晰的判斷和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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