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年看著白發蒼蒼,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的爺爺,一股愧疚油然而生。t這些年,都沒好好孝順過他老人家。現如今,想孝順,卻來不及了。
“真要離婚?因為照片?辰丫頭跟我解釋了!”,老當益壯的紀爺爺,中氣十足地問,轉過身,麵對著他。
“您老就別為我們的事操心了,不單單是這一件事,我跟她早就矛盾重重了,與其在一起過得不舒心,不如散了。”,紀景年沉聲道,雙眸定定地看著老人家。
“在爺爺心裏,你一直是一個有分寸,有責任心的男人!這次,我仍尊重你的決定!不會阻攔你!”,紀爺爺沉聲道,表情嚴肅。
紀景年心裏鬆了口氣,本以為爺爺會“審訊”他的。
“謝爺爺。”,他微笑著說。
“檢察院方麵怎麼說,這件事對你不會有影響吧?”,紀爺爺繼續問。
“還在等紀委方麵的決定。”,他沉聲道。
“真是孽緣啊……你葉爺爺跟我是患難之交,救過我的命!葉家在京城舉目無親,現在,她們孤兒寡母的……本以為你能照顧好辰辰的……”,紀爺爺歎息道。
紀景年想到顧涼辰,腦子裏浮現起她孤單無助的一個人走在馬路邊的樣子,心口絞著。
轉瞬,又安慰自己,她很堅強,會努力撐下去的。
“我本要給她一筆財產,她不要。”,他淡淡地說,不怕爺爺懷疑,因為,在老人家眼裏,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隻是和顧涼辰不相愛才離婚的。
“小丫頭性子倔,怎可能要?我會想辦法幫幫她的,總不能讓他們在京城被欺負!你不管,我會管!她仍然是我好兄弟的孫女!”,紀爺爺沉聲道。
紀景年的心得到一絲安慰,還有爺爺呢,爺爺不會不幫她的。
天色漸漸晚了,房間裏的光線一點點地暗下,她窩在床上,坐著,大半天了,一動不動,全身冰冷、僵硬。為照片的事自責,為紀景年對她的羞辱痛苦,為兩人走到今天這樣而悲哀。
如果說,之前紀景年有什麼苦衷的話,那麼,今天的那些照片,以及他對自己的羞辱,就足以離婚了。
她對他解釋了,但是,沒用。
他不信任她,也真是厭惡她了。
撕心裂肺的痛,讓她欲罷不能,那些恩愛、膩歪的畫麵,在腦子裏不停回旋,眼淚不停地落下,雙手緊抱著身子,喉嚨哽著,呼吸困難。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再次被紀景年拋棄了。
十五年前是,十五年後也是。總是先對她好,然後再狠心拋棄。
手裏還握著手機,打開圖片,在看到裏麵他被自己綁在床上的照片時,淚水落得更加洶湧……
他莞爾,寵溺的笑,溫柔的笑,邪魅的笑,皆在腦子裏回旋,心痛難忍,心髒被壓抑地太難受,她受不了地,撥打他的手機號。
彼時,紀景年在海軍大院,自己曾經的房間裏,就坐在陽台上,看著她的來電,心口絞著,疼得顫抖。
“老婆”的字樣幾乎讓他落淚。
為什麼打來?
拳頭緊握,喉嚨梗著,他深深地呼吸,平複心情。
在最後一秒,才接聽。
她以為他不會接的,卻不想,他接了,激動地不知該說什麼,鼻酸,淚眼模糊。
“你還有什麼事?”,冷硬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我不想離婚……為什麼不相信我……我真的不想那些照片被人……”
“夠了!”,她的話,教他心痛,卻還是冷硬地吼出了聲,“顧涼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三下四了?我都那樣羞辱你了,還這麼委曲求全?”,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
“我不相信你會變,我不相信你會對我這麼狠,我不相信,你是好男人……你告訴我,是故意對我狠的……嗚……”,抽噎著哭著問,不相信他會突然變得那麼狠心,即使她做錯了事。
紀景年覺得自己可以欣慰些了,起碼,在小丫頭的眼裏,他是個好男人,起碼,他曾經對她的寵愛,她是看到的,記住的。一滴滾燙的淚水墜落,差點心軟,卻緊握拳頭。
“顧涼辰,你還是太天真了,我以前對你好,隻不過當你是個寵物,在我的心裏,最愛的,仍然是瑤瑤。”,違心地說,口氣冷漠,極盡嘲諷。
她放縱地哭,即使知道,不該這麼犯賤地找他,但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即使,他對自己那樣羞辱過,她仍想試一試,抓住那顆救命稻草。
她的哭聲,不停地折磨他的心髒。
一滴滴眼淚墜落在水泥地麵,紀景年垂著頭,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動靜。
“你真的沒有愛過我?一點點都沒有嗎?”,她心痛地問,即使是在自取其辱,但是,還是問了,仿佛,這對她來說,是最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