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文字生暖(1 / 2)

膝蓋上留著淡淡的疤,如果不細看,幾乎和皮膚顏色融為一體,像是一朵朵衰敗凋零的小花。

江寧在床上看到,下床走到櫃子前,在裏麵來回翻了好幾遍,找到一支藥膏,扔給阿笙:“塗塗這個,興許疤痕能淡下去。”

一支祛疤藥膏,靜靜的躺在薄被上,江寧站在床下,仰臉對阿笙說:“女人要懂得愛自己。”

這話是江寧自己親口說的,但幾天後,在宿舍暴飲暴食的那個人卻也是江寧本人肫。

小男友腳踩兩隻船,這對江寧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她沒想到,和女性朋友逛一次街,竟然會邂逅小男友和別人卿卿我我,江寧有些受不了,但她畢竟是江寧,懂得在最憤怒,最痛苦的時候回避現實,隻因那些現實裏有她不願觸摸的心事。

508宿舍,已經深夜了,她們還在聊。聊什麼呢?聊男人和女人,聊愛情走到極致,便會迎來窮途末路。

那麼篤定的語氣,似乎再堅硬的愛情,一旦遭遇時間,必定會牆體崩塌,到最後收場的必定是斷壁殘垣摩。

江寧說這場戀愛,她談的很失敗,因為發生這種事情之後,她在太陽下坐了一下午,那麼烈的太陽,卻始終沒有溫暖她冰涼的手腳。

她把下巴支在膝蓋上,語氣少了以往火爆,談起小男友,仿佛在談天氣好壞一般,看得出來她在控製自己的情緒,隻可惜……江寧還不是一個真正的情緒掌控高手,因為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她越是想表現的無所謂,就越是漏洞百出。

可她畢竟是成長了,至少她開始學會了偽裝壞情緒,她躺在床上,對她們說:“天亮說分手,這次戀愛談得時間有點長,以至於就算發現他背叛我,依然想安穩的呆著。”

阿笙發現,江寧是真得變了,怎麼說呢?是變得成熟了,關童童安慰江寧:“我比你淒慘多了,眼看大二就快結束了,可連個男朋友也沒找到,看來隻能寄希望在大三或是大四了。”

一句“大二快畢業”,引來薛明珠連聲歎氣,“一年過去了,我好像有很多計劃都被擱置在了各種瑣事和借口裏。我跟你們不一樣,雖然期望能夠發生一段大學戀愛,但我每次想到父母就覺得很難過,那種難過可以擊退我所有的幻想和浮想聯翩。我記得很清楚,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在鄉裏麵讀書,一個星期回家一次,每次回去,父親都會把皺巴巴的錢塞在我手裏,讓我拿到學校裏麵買糧票買食物吃。吃著飯菜,我從未想過這些錢的出入,直到那次,我看到爺爺和父親趁我上課的時候,拉著一車木柴前往學校食堂,賣了之後換成錢,兩人舍不得吃飯,就一人買了兩個饅頭,蹲在食堂外麵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躲在一旁,不是覺得難堪,而是很難過……我不能對不起他們,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全家過上好日子。”薛明珠濕了眼角,開口說道:“江寧,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看,就算你失去了愛情,但你還擁有很多東西,比如說親情,比如說我們……”

對於阿笙她們來說,這還是薛明珠第一次談起她的家事,她們雖說不是出身豪門,但仔細想來,這一生確實沒有為溫飽和上學發愁過,但薛明珠不一樣,以前覺得她性格有點古怪,但古怪的背後又何嚐不是隱藏著傷痛?

江寧內心是感動的,她溫暖的笑,笑著笑著,卻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她對阿笙說:“阿笙,說不定七月份你就要畢業了,你跟我們說些什麼吧!”

阿笙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學會愛身邊的人,它會讓我們變得很溫暖。”

又是好一陣沉默,然後薛明珠聲音響起:“阿笙,考研吧!我們還住一個宿舍。”

黑暗裏,阿笙笑了,這就是薛明珠,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她活得很有計劃性,“未來毫無頭緒”六個字跟她毫無關係。

那天晚上,外麵在下雨,雨很大,仿佛老天在嗚咽。

深夜時分,依依給阿笙發來了短信:“睡了嗎?”

“沒有。”

“不忙或是不困的話,陪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