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抹笑,屢獲了阿笙的心,也屢獲了隔壁老阿婆的眼。
阿婆晨起刷牙,小小的個子,弓著腰走近,眯著眼打量著陸子初,然後又返身朝水池走去,阿笙伸手要扶她,被阿婆拒絕了,壓低聲音嘟囔道:“長點心,漂亮的人不可靠。”
阿婆耳背,自己還以為這話聲音很小,殊不知全都被陸子初聽了去。
某人失笑,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誇獎。
劉媽媽站在自家窗前看到這一幕,小小驚訝,沒想到那人會和阿笙認識,推開窗戶,朝依依喊了一聲。
依依跑過來,劉媽媽問:“那人和阿笙是什麼關係?”
“戀人關係。”
劉媽媽“哦”了一聲,這才把目光從陸子初身上移開,“你請他們來家裏吃飯,我再炒幾個菜。”
依依趕在阿笙和陸子初進屋前,把這事給他們說了,阿笙說:“算了,還是不去了,太麻煩。”
“就家常小菜,又不是美味珍肴,一會兒我來叫你們。”依依沒等阿笙拒絕,就轉身踩著輕快的步子回家了。
阿笙有些無奈,眸光不經意間對上陸子初,見他含笑看著她,有些臉紅,聲音很輕:“怎麼了?”
“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隨著反諷話語落定,阿笙感覺脖子裏被輕輕咬了一下,不會痛,反而有些癢。這人啊!就連表達不悅都喜歡咬她,原來咬人和被咬,有一天也可以成為一種習慣,好比此刻,被咬的人,心內溢滿了喜悅。
……
那是陸子初第一次走進顧家老宅,室內光線較暗,阿笙打開燈,於是潔白的燈光照在原木家具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進門就是偌大的書架,幾乎占據了一麵牆,原以為滿滿的書全都搬到了客廳,誰曾想書房也竟然全都是書,房間裏隨處可見書法作品,有《蘭亭序》,有《出師表》,有《沁南春·雪》,有《滿江紅》。
書法有甲骨文,有大篆、草書、隸書,形態不一,意趣迥異。
阿笙幫陸子初掛好外套,見他看得頗有興致,有心考他:“猜猜看,哪幅作品是我寫的?”
倒也不難猜,這些作品極具個人特色,筆墨轉換間,揮毫自如,神韻俱佳。顧行遠曾經當著陸子初的麵寫過字,氣勢豪放,所以他指著那幅《沁南春·雪》,對阿笙說:“這幅應該是你爸爸寫的。”
“……”阿笙微怔,隻當他是瞎蒙猜對,便讓他繼續說下去。
陸子初沒見過顧老爺子,也沒見過顧城,但阿笙曾對他提起過家人,好在書法可表現一個人的性情。
《出師表》字體宛如奇峰突起,草書作品,隨意揮灑,應該出自顧城之手。
《蘭亭序》宛如玉龍琢雕,可見筆功蒼勁有力,肅穆沉鬱,應該是顧老爺子閑暇時寫的。
最後那幅《滿江紅》,選用的是篆書,用筆簡約,雖筆法力圖凝練略顯笨拙,卻又靜謐如煙,因為風雅,韻味非凡。這幅作品的主人應該是阿笙,書法比他之前看的要差很多,但卻透著天真爛漫。
“小時候寫的嗎?”陸子初側眸看她。
阿笙對陸子初的欽佩之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先是驚訝,後是搖頭歎息:“子初乃神人也。”
這句話,阿笙是用地方方言說的,略顯俏皮,陸子初初次聽她說方言,覺得有趣,見阿笙朝廚房走去,也沒跟上去,看向客廳裏擺放的黑白照片,眸光有刹那凝滯。
無疑,他們應該是阿笙的爺爺和奶奶了。
這邊,阿笙端著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就看到陸子初站在客廳裏,把香點燃,然後插在香爐裏……
阿笙止了步,站在不遠處看著,心仿佛跌入了柔軟的湖水。
她不經意間認識他,時至今日,竟已變成了心懷溫軟的人。
覺察到她的目光,他轉眸望去,疏淡的眉眼間注入了溫情。歲月溫柔,驚豔了他和她,這一刻因為太溫暖,所以仿佛擁有了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