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陸子初的懷裏,聆聽著他的心跳聲,阿笙眼見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支著下巴,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被覆蓋雙眸的陸子初,隻覺有淡淡的清香從阿笙手心裏散發而出,幽幽心醉,有笑容淺淺爬上嘴角:“不累嗎?”
“不累。”
確實不累,她隻是有點小困,阿笙原本沒有睡意,但靠在陸子初的懷裏,睡意悄然襲來,那天下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成了妖精女鬼。
醒來覺得,妖精女鬼其實也不錯。因為她想到了白素貞,為了許仙,從此交付出所有,糾纏不休。
如果這就是愛情,她能為愛情做到什麼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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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願意為陸子初交付所有的。
……
這天看望老太太,沒想到陸昌平和韓淑慧也在。
阿笙想起那日韓淑慧對她說的話,心裏沒有波動是假的,但在人前不便多說什麼。她可以在韓淑慧沒接受她之前,不出現在韓淑慧麵前,但卻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冒冒失失的離開,這太突兀,也太難自圓其說了。
他們去之前,陸昌平正在提筆作畫,韓老爺子去世之前喜歡作畫,家裏收集了不少墨寶,陸昌平正好有朋友要過生,便想送上一幅畫給對方,於是就借著韓老爺子的畫具作起畫來。
阿笙正糾結著該怎麼和韓淑慧說話,就聽到陸昌平溫聲喚她過去。
原來陸昌平作畫題詞完,詢問陸子初的意見,陸子初聲音平穩的說了一句話:“畫還可以,字……不及阿笙。”
聽說阿笙書法不錯,陸昌平有了興致,這才把她叫過來,讓她寫上一幅開開眼界。
陸昌平開了口,阿笙推辭不得,提筆正欲落定,又聽陸昌平問她:“以前學過畫畫嗎?”
阿笙說:“看爺爺畫過。”
陸昌平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小姑娘謙虛了,就站在一旁看著她:“那就畫一幅吧!”
阿笙是有些緊張的,彼時韓老太太也拉著韓淑慧走了過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若能心無雜念落筆作畫,那才真的算有本事。
抬眸看了一眼陸子初,他對她笑笑,平靜溫潤,於是那天上午,她手中的筆墨在他給予的笑容裏素雅的盛開著。
陸子初為她研的墨,都是喜歡古老傳統文化的人,烏黑的硯台襯得他手指格外修長白皙,阿笙性子也安定下來,隨性作畫,那一刻她把陸子初看成了夏末青竹,其實比起青竹,她更想畫他。
那是一幅水墨畫,寥寥幾筆,看似簡單,卻把青竹勾勒的異常清高孤傲,淡雅矜貴,黑白分明,相映成趣。
阿笙提筆落字: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
陸昌平看了,說這畫作得好,詞也選的對。對於顧笙,他是越看越喜歡。
中午做飯,韓老太太說:“阿慧,你沒看出來嗎?子初是很喜歡她的。”
她是他母親,怎會沒有看出來?
她一直以為,矜持的花朵無法開在沉默的枝椏上。子初是沉默的枝椏,顧笙是矜持的花朵。
但子初不再沉默,因為顧笙喜歡聽他說話;顧笙也不再矜持,因為子初喜歡看她微笑。
不期然想起作畫完畢,顧笙把筆擱置在硯台上,手側沾染了烏黑的墨跡,她自己尚未察覺到,已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抽出一旁的紙巾旁若無人的幫她擦拭著。
那個人是陸子初。
在那麼多人麵前,顧笙有些不自然,看向陸子初,眼眸清澈靜謐,隱帶羞澀,陸子初幫她擦手的時候,睫毛輕輕顫動著,像是秋日飛舞的蝴蝶,更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韓淑慧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女孩是美麗的,站在陸子初身旁,依然能夠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
那天回去,陸昌平對韓淑慧說:“其實拋開顧清歡不談,顧笙這孩子是真的無可挑剔,你看她作畫寫字,可見受家庭熏陶很深。畫能反映出一個人,這孩子簡單素淨,挺好的。”
韓淑慧沒說話,表麵風平浪靜,內心卻早已洶湧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