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以後,心總歸是溫暖的。
過馬路,他伸手攬著她,溫潤的聲音在阿笙耳邊漂浮,似蠱惑:“摟著我。”
阿笙不察,習慣聽他的話,不明所以的摟著他的脖子,然後轉瞬間身體就被他抱了起來,那麼輕盈,仿佛是在抱一個孩子。
沿途已有過路人朝他們行注目禮了,正是上班時間,人群宛如洶湧的河流,到處都是來去匆匆的人,比起他們,陸子初和阿笙似乎就清閑了許多。
“我可以自己走。”太久沒有融入人群,阿笙還不太習慣那麼多人把目光凝定在她的身上,這讓她覺得恐慌。
他淡淡解釋:“人太多,容易撞到你。”似是知曉她的不安,陸子初貼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別怕,我在這裏。”
他的話無疑安撫了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裏,親密的姿勢裏藏匿著太多融入骨血的依賴,不去看,對於外界的認知全都來自於聽力。
人潮聲漸漸遠去,他並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她隻得輕聲說:“我早餐吃了很多東西,你抱著我,會不會累?”
良久不見他說話,阿笙終於離開他的脖頸,抬眸看他。這麼一抬眸,還沒看清他的表情,他已經微微偏頭吻向她的唇角:“不累。”
彼時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阿笙看著他沉靜清邃的眼眸,久違的心跳仿佛重新啟動,不經意間就漏掉了好幾拍。
陸子初放下她,幫她把衣服整理好,方才開口問她:“對這裏還有印象嗎?”
阿笙這才發現他們來的地方不是公園,而是一家音樂餐廳,因為招牌上銘刻著高低音符,還有醒目的漢字:如果?愛。
餐廳名字,隱隱熟悉。
阿笙一時想不起來,陸子初不緊不慢道:“我記得有一次我過生日,我女朋友那年剛好19歲,她那天用小提琴為我拉了一首曲子,我聽了很感動,你知道她那天拉的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嗎?”
阿笙好一陣子沒說話,盯著餐廳看,最後看向陸子初,眸子也越發清明,遲疑開口:“……卡農?”
陸子初笑了,她還記得,一首《卡農》仿佛回到了舊時,帶她走進餐廳,音樂聲盤旋在餐廳每一處。早有值班經理領著一眾服務員站在了大廳裏,看到陸子初,態度恭敬,彎腰致禮的同時,齊聲喚道:“上午好,陸先生。”
眾人對阿笙的身份是好奇的,目光打量並未讓阿笙情緒不穩,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拉小提琴的女人吸引了。
一襲長裙,站在鋼琴旁邊,場景很熟悉。
——隆重介紹一下,08號穿著白襯衫的這位男士,是我男朋友。
——若不是他,我不會知道某一年,某一日,我會如此眷戀一個人。
熟悉的場景,埋藏的話語從時光裏流溢而出,阿笙笑了,眼睛卻有些紅,仿佛昨天才發生,轉眼間,她已經從19歲走到了27歲。
時間,果真經不起推敲。
她記得這裏還有一麵情侶許願牆,她和陸子初似乎還曾寫下了祈禱文。
陸子初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她在餐廳裏尋找著那麵牆的存在,陸子初也不多話,站在那裏,含笑看著她找。
2005年,少女站在鋼琴台上笑容明媚,宛如池中蓮花,沉靜美好,那時候的她無所畏懼;2013年,對於他來說,她還是一個孩子,平靜的外表下早已是遍體鱗傷,她已不再相信愛,不敢愛……帶她來這裏,原想讓她找回最初的顧笙,誰曾想最先被觸動的那個人卻是他。
2005年的許願瓶掛滿了一整牆,但好在有日期標誌,陸子初以為忘掉很多事的她,勢必會忘了他的生日,不曾想她是記得的。
她記得他的生日,卻不記得當時他們都寫了什麼話。
打開,屬於她的字和他的字躍然眼前,她看著輕輕的笑,但笑著笑著卻開始有了眼淚。
【你靜靜地居住在我的心裏,如同滿月居於夜。子初、阿笙,如花美眷,細水深流。】
眼淚宛如決堤的水,陸子初站在不遠處,沒有走過去,眸光柔軟。
她能哭,總歸是幸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