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回憶隻存在夢境裏(2 / 2)

天氣有些陰,他的聲音從後座淡淡響起:“會下雨嗎?”

齊烈打著方向盤:“我剛查過這裏的天氣,明天多雲,不會下雨。”

那就好,她不喜歡下雨天。

……

晚上住在了許母家,許父前幾天去外地,過兩天才能回來,許母說:“真不湊巧。”

阿笙想,人生哪有那麼多的十全十美。

許母把床鋪好,那是許飛的房間,許母晚上陪阿笙說了很多話,多是詢問家人現狀,她能回應的問題真的很少。偶爾答不出來,許母會笑著說:“你這孩子,怎麼對家人這麼不上心?”

她隻垂眸溫吞吞的笑,確實不怎麼上心,對於她來說“六年”仿佛還在昨日,但周圍的人卻都在提醒她,“六年”是把殘忍的刀。

許飛打來了電話,避開重逢時的喜悅,事到如今,他們能談及的話題實在是太少,說了沒幾句,兩人就默契的止了話,那是一種極為難堪的沉默。

這個男人曾經在年少時騎著自行車載著她飛馳在大街小巷;也曾在大雨天脫下外套舉到她和依依的頭頂,一左一右護著她們回家;偶爾會在大院停電,居民聚在一起聊天時,壞心的給她和依依講鬼故事。

記憶溫暖,但卻被雨淋濕了。

許飛試著打破這份沉默:“去美國後,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聯係我呢?”

“我沒手機。”

她回答的很認真,但許飛卻笑了,他大概以為她在開玩笑。

許飛說:“阿笙,這個借口很爛。”

那一刻很想告訴許飛,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手機了。

這天晚上,阿笙做了一個夢。

07年2月春,陽光溫暖的灑落在t市街道上。男子清雋,在大街上給她買了一支雪糕,站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吃……

她拉高被子蒙著頭,那麼冷的天,他是不可能給她買雪糕的,她又在異想天開了。

……

隔天請了開鎖工,重新換了門鎖,阿笙開始收拾屋子。想起多年前,她、顧城、許飛和依依還在一起,共同打掃衛生,依依清洗床單時,手裏蘸滿了泡沫,大院孩童頑皮,伸手把盆裏的泡沫捧在手心裏,鼓著腮幫子使勁吹著。

一個個小泡泡飄在頭頂,他們幾個或站或坐,仰臉看著,臉上均是笑意融融。

如今……如今也沒什麼不同,她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做飯,心裏並不寂寞。他們各自成家,有了需要花費一生去善待的人,她為他們感到高興。

許飛妻子叫俞夏,臨近中午許飛來接阿笙:“小夏聽說我們一起長大,想請你吃頓飯。”

房子不大,隻有110平方左右,但裝扮的很溫馨,俞夏擁有一雙巧手,觸目所望,很有家的感覺。

俞夏長得不算太漂亮,能言善道,這讓阿笙輕鬆了許多,她話不多,來的時候還在擔心,怕沒談兩句會冷場。

俞夏除了覺得阿笙話很少之外,並沒有把她當外人,所以阿笙去廚房幫忙時,俞夏並沒有阻攔。

客廳裏放著電視,電視頻道正在播放一條新聞,陸氏集團負責人陸子初車禍病危,醫生盡了全力,希望家屬做好最壞的打算。

許飛正在泡茶,手裏的杯子忽然摔在茶幾上,聲音刺耳。

“怎麼了?”俞夏跑了出來,許飛連忙找遙控器想調台。遙控器還沒找到,就看到了站在廚房門口的顧笙,她看著電視屏幕,表情漠然,至少在許飛看來,她很平靜。

許飛調了台,忽然得知陸子初出車禍,許飛很震驚,阿笙若是傷心,或許他還會說些什麼,但她那麼平靜,於是所有的話語悉數轉化成了無語。

廚房裏,阿笙切著洋蔥,動作緩慢,不是刀鈍,是她廚藝太顯生疏。

俞夏站在一旁洗菜,側眸見阿笙眼睛很紅,有淚從眼眶中滑落,伸手欲拿阿笙手中的菜刀。

“不礙事。”阿笙抬起手臂抹了一下雙眼,笑著說:“洋蔥真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