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出來,光和熱還沒來得及在清晨蘇醒,顯得有些低迷。
陸子初起床穿衣服,發現阿笙在找換洗床單,回頭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說一大早換什麼床單,隻不過那些話到了嘴邊,似是意思到了什麼,最終偃旗息鼓。
床單確實需要換洗,入目是鮮血的顏色,那血……
“什麼時候來的?”陸子初問,不敢表現的太在意,於是話語出口,顯得那般平靜。
阿笙把床單扯下來團成一團放在了一旁:“應該是後半夜。洽”
“有沒有不舒服?”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還好。”這個“還好”有時候還真是一個好說辭,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也許連阿笙自己也說不明白鈐。
頭暈,覺得累,這倒是目前的現況,這種感覺是很熟悉的。
見妻子忙著把幹淨床單換上去,陸子初走過去,接手阿笙工作:“我來。”
其實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傭人來做,但對阿笙來說,將這樣的事暴露在他人麵前,是需要心理預期的。
血跡弄到床單上,多是她自己動手洗了,或是他幫她分擔了。這樣的隱晦,也唯有在他麵前,她是不需要掩飾的。
“不吃早餐了,等一會兒我們去醫院。”陸子初忙著整理床單時,阿笙也沒閑著,一邊應著丈夫的話,一邊幫他把床單鋪好。
床單鋪好,陸子初下樓泡了一杯紅糖水,回到臥室,見阿笙正把床單浸泡在池水裏,雙手撐著盥洗台看著上麵的血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陸子初微微皺了眉。
也隻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皺眉了,對於她的身體狀況,他是不安的。
喚阿笙離開盥洗室,把紅糖水放到她手裏,陸子初拿起了車鑰匙,看情形是要出門了。
果然。
“我出去一趟。”他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麼,又回頭看著阿笙,叮囑道:“床單留著我回來洗,喝完水可以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這麼說,就表示他會很快回來。一大早,他出去幹什麼,想來阿笙已經猜到了。
深知他的脾氣,他不讓她洗床單,如果回來發現床單洗好了,阿笙免不了又要被訓了。
陸子初回來確實很快,不過二十分鍾左右,離開的時候父母還沒起床,等他回來就看到了在花園裏散步的父親。
陸昌平看著陸子初,問:“出去了?”
“嗯。”
陸昌平注意到兒子手裏提著一個超市袋子,也沒多問,繼續背著手去看他的花花草草了。
雖說兒子“不負責任”的把陸氏大權重新交給了他,但陸昌平卻過得很清閑,任人唯用,陳煜很有悟性,再加上跟隨陸子初多年,就像他的影子一樣,所以在很多公司提案決議上,陳煜的想法和陸子初是極為相近的。
陸子初3月份離開t市前,曾對陸昌平說過:“雖說商界往來,形形色色看似有很多朋友,但我真正能相信的人不多。陳煜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對他,我是信任。”
不是相信,是信任。在相信的基礎上,增加了理性和情感帶來的深度和重量。
袋子裏裝的是衛生巾,臥室裏的洗手間和盥洗室之間就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門,阿笙在裏麵換衛生巾的時候,聽著外麵的水流聲,知道陸子初正在搓洗床單,心裏是什麼感受呢?
最近總覺得日子走得太快了,不知不覺間一天就沒了。
生活似乎原本就該這樣,再簡單不過的日常瑣碎,比如不久前,比如此刻:她把“經血”弄到了床單上,他幫她換床單,幫她的顏麵粉飾太平,一杯紅糖水,一聲叮囑,一包衛生巾,還有外麵傳來的嘩啦啦水流聲……
“量多嗎?”他在外麵關小了水流,開口問她。
阿笙就那麼無聲笑了,幸好有他,所以才能麵對生活帶來的難題那般無所畏懼。
t市清晨還有些冷,離開臥室前,陸子初幫妻子找了一條大大的披肩,顏色素淨,很襯妻子的氣質。
一前一後下樓,韓淑慧也起床了,她對那棟建築模型很感興趣,坐在客廳沙發上,戴著眼鏡湊近研究著。
傭人最先看到了陸子初和阿笙,禮貌問好,韓淑慧回頭看著兩人,站起了身:“怎麼起這麼早?以為你們倒時差,至少也要睡到中午才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