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河岸大路邊,有一處偌大的冰湖,湖中間是t市遊樂場,長橋橫跨連接,依稀可以聽到孩童歡快嬉鬧的稚嫩聲。
我對程岩說:“我名聲不太好,接收了這麼一個大麻煩,不委屈嗎?”
“物有所值。”
我被“物有所值”四個字給逗笑了,打開車窗,迎著窗外的冷風,聽到自己的聲音飄散在風聲裏,吹得近乎變形:“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嫁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如果現在就跳進冰湖裏,我明天就嫁給你。”
附和我聲音的是“砰”的一道關門聲,我坐在後車座,看著男子沒有絲毫猶豫的走向冰湖邊,然後縱身一躍。
越來越多的人往冰湖邊聚集著,我沒看,無需看了,關上車門,戴著墨鏡,站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那天,他在渾身濕透上岸後不見我,給我打來了電話,用的是電話亭號碼,他的手機隨著他跳入冰湖,早已不能用了。
“說話還算話嗎?”聲音還帶著顫音,應該是凍壞了。
“明天民政局見。”
我看著後車鏡裏的自己,嘴角明明帶著笑,但眼角卻濕了,慶幸戴著墨鏡,慶幸
第二天,程岩比我早到,他感冒了,穿的很厚,見我出現,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大概擔心我會臨陣反悔。
其實,沒什麼可反悔的,我確實需要一個丈夫,對感情也早已過了期待的年紀,和誰湊合著過都是一樣的,難得程岩這個人,父親還比較滿意。
登記結婚這件事,父母都不知道,所以當我把結婚證放在父親麵前時,他是真的受驚了。
“為什麼?”
“皆大歡喜。”
短短四個字,父親似乎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他雖希望我和程岩在一起,但從未想過我會如此草率,完全視婚姻如兒戲。
打發我出門,父親該高興的,但好像最難過的那個人卻是他。
我和程岩沒有婚禮,在是否舉辦婚宴這個問題上,父親異常的消極,“你們商量吧,怎麼樣都是好的。”
那就誰也不通知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就好了。程岩家人在偏遠的山區老家,所以婚宴上隻有我父母,我和程岩。
一席沉默,唯有程岩不時的給我們夾著菜,我坐在我母親旁邊,分明看到我母親低頭吃飯的時候,忽然間落淚了。
她私底下對我說:“爸媽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和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此後婚姻是幸或是不幸,都跟他人無關。”
之前雖然領了結婚證,但我和程岩一直沒有住在一起,直到婚宴結束,這才驅車回到新家。
是父親為他們新添置的別墅,像任何一對夫妻一樣,夫妻似乎水到渠成,程岩沒想到,很多人都沒想到,聲名狼藉的我,竟是個處~女。
他愣在那裏不動了,我忍著痛問他:“如果不做,就從我身上下來。”
程岩看了我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動了起來,跟他之前的衝動和莽撞溫柔了許多,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如此壓抑,壓抑到他喘息趴在我身上時,我已一把推開他,衝進了洗手間。
我把水龍頭開得很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跟水龍頭不知死活的較量著輸贏。
後來,程岩來敲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開門出來,他似是沒看到我紅紅的眼睛,隻對我說:“有人找你。”
屬於我的新婚夜,吳奈不期而至,也不知消息是怎麼傳遞到了他的耳裏,他站在樓下,緊緊的盯著樓梯方向,見我下樓,眼睛花了,他握著拳頭,移不動步伐,一遍遍的叫著我的名字,咬牙切齒。
“唐汐,唐汐”喚出來的名字一聲比一聲高。
他那麼怒,那麼恨,可他卻五官痛苦的擠壓在一起,在傭人麵前,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苦起來。
他已說不出話來,我在之前男朋友再多,他也沒說些什麼,但此刻,他忽然崩潰了,長久以來編織的自欺欺人,在刹那間被人拿著鋒利的大剪刀剪得支離破碎。
我穿著睡袍靜靜的看著他,看著我曾經深愛的男人。
很小的年紀裏,我就認識了他,在還不知道情滋味的時候,就愛上了他,依賴著他。看到有女孩向他示好,我會不知天高地厚的對別人說:“他是我的人。”
別人都笑話我,隻說我是孩子心性,可我知道我不是,誰讓我喜歡吳奈呢!
這樣的話,我再也沒有跟別人說過,因為我發現吳奈聽了會皺眉,會尷尬,那就埋藏在心裏吧。
吳奈是我的初戀,但我卻不是他的初戀。
大一那年暑假,我和家人前往夏威夷度假,等我再回來,一切都變了天。
我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禮物前往醫學院,火辣辣的太陽照得人頭腦直發暈,我站在一棵風景樹下,遠遠就看到了他,還有他身邊的她。
後來我知道,那女孩叫俞霏霏,同是醫學院在讀本科生,家境不好,暑假在實驗室勤工儉學認識了吳奈。
俞霏霏不是太漂亮的人,衣著樸素,但眉清目秀,看上去很舒服。吳奈剛從實驗室走出來,穿著白大褂,看到俞霏霏,笑了笑,然後牽著她的手往附近教學樓走去。
沿途不少學生張望,是該張望的,兩人站在一起很和諧。
我隻想到和諧這個詞。
我靠著樹幹,看著手中精挑細選的禮物,回去的時候一直都想不通,我怎麼就從女主角淪落到女二號了呢?
故事裏,身為女二號下場通常都會很淒慘,我是否要把自己變得那麼卑微和可憐?
整整半年時間,我徹底離開他的生活,就算偶爾和朋友相聚,也是盡量避開他。但有關於他和俞霏霏的情愛之事卻會不時的傳遞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