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氣還很炎熱,落入水中,感覺並不冷。眼睜睜地看著他愣在那無動於衷,她的心如墜冰窟。冷的是一顆心。嗆了口水,肺部瘙癢,不停咳嗽,身子被人抱住,她雙眼卻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岸上的紀景年。
雙眸裏,充滿了怨艾!
肖南笙抱著顧涼辰朝岸邊泳來,兩名攝影助理上前,正要將顧涼辰接住,“辰辰!”,隻聽紀景年大吼一聲,衝了上前,彎身朝肖南笙懷裏,渾身濕透的顧涼辰張開雙臂。
她愣著看著他,眼簾濕漉漉,他的麵容模糊不請。
“愣著幹嘛?!快上去!”,肖南笙低喝,這池塘底下都是淤泥,他幾乎站不穩。
紀景年彎下身,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上,渾身濕透的顧涼辰像個木偶被他抱了上岸。
“嗆水了嗎?!”,她下半身全是淤泥,身上臭哄哄,身子不穩地靠在他懷裏,紀景年一手捧著她的臉,顫聲地問。她臉上的妝容花掉,一臉狼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你倒是說話啊?!”,見她不說話,他心急地吼。
那邊,肖南笙被兩名攝影助理拉上來,下半身也全沾上了淤泥,臭哄哄的淤泥味兒讓他皺著眉頭,氣憤地低聲咒罵。
“辰辰,沒事吧?”,肖南笙走到她跟前,關心地問。
“咳咳——咳——南笙老師,我沒事。”,精神恍惚地說道,想從紀景年懷裏掙開,他卻緊圈著她。
她的反應,讓他明白,她是怨他沒及時救她,頓時,心如刀絞。
心髒比剛剛顫抖地還厲害。
“快去休酒店換衣服吧!”,肖南笙沉聲道,紀景年回神,沉默著,將她打橫抱起,抱著一身濕透狼狽的她,跟著肖南笙他們走。
她在他懷中,沉默無語。
腦子裏盡是自己落水時,他那無動於衷的樣子,心,在滴血。
想當年,董雪瑤掉冰窟窿裏時,他是想也不想地,直接跳進去的。現如今……
連肖南笙都能在第一時間跳下去救她,他這個丈夫,竟然——
酒店,她的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紀景年幫她褪下了婚紗,全身幾近赤o的她,雙臂環胸,去了浴室,一言不發。一身狼狽的他,站在那,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不一會兒,她出來,身上穿著睡袍,麵無表情,頭發濕漉漉,他連忙上前,她瞪了他一眼,“為什麼第一時間跳下水的不是你?”,她看著他,激動地問,一臉的質問。
紀景年心口悶疼,拳頭緊握,“我……”
“你,你什麼?當年,你為了救她,自己的性命都差點搭上,現如今,我掉水裏了,你的反應連肖南笙都比不上!紀景年,我在你心裏的份量,到底有多少?”,紅著眼眶,啞著聲問,強忍著快奪眶的眼淚。
她的話,教他無處遁形,無言以對。
告訴她,他怕水?當時被嚇愣住了,沒反應過來?
這樣的理由太牽強,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隻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愧對她!
“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我也不稀罕這三個字!”,她吼,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本以為,他對她沒愛,起碼還有疼寵,現在看來——
他無言以對,深眸凝視著她,喉嚨裏像灌滿了鉛。
如果沒有怕水的心理陰影,他現如今會是一名海軍,如果不是那個心理陰影,他當年不會隻當兩年兵就退役!特種兵選拔項項滿分,唯有水路作戰零分。
如果剛剛再容他掙紮兩秒,他也許會跳下去。
黑眸裏染著淒哀的光,眼眶漲紅,他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她……
“你還愣在這幹嘛?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她吼,滿心的委屈和心死的淒哀,很想上前對他拳打腳踢一番,卻沒任何力氣。
“你去休息,多喝點熱水,別凍著。”,他說道,轉而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顧涼辰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的恨迫使她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朝他身上奮力砸去,煙灰缸剛好砸在他的後背,一股鈍痛侵襲她,轉而,煙灰缸落地……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在劇烈起伏,紀景年背對著她,並沒轉身,隻覺沒臉見她。
他還是什麼都沒說,拉開門把手,閃身出去。
顧涼辰緊握雙拳,緊閉著雙眼,隱忍心口的那股痛。
才從她房間出來,見到一身清爽的肖南笙,穿著深色牛仔褲,藍色帶白色細點的襯衫,麵容英俊,眸色犀利。
紀景年見到他,表情變得嚴肅,眼神冷冽,“她呢,還好嗎?”,肖南笙淡淡地問。
“剛剛,你是故意的。”,紀景年沉聲道。
“紀大檢查官空口無憑,這樣冤枉人,不覺有失你的專業素養?”,肖南笙雙手插在褲子口袋,睨著他,嘲諷地問。
“你知道我怕水,故意讓她掉水裏,你第一時間跳下去,讓她誤會我不想救她。”,紀景年麵無表情,低聲道。
“紀景年,隨你怎麼想。我就喜歡看你這樣狼狽、痛苦!”,肖南笙幽幽地說道,右手食指戳著他的胸口,不屑地看著一身狼狽的他,邪笑道。
“嘶——”,他的手腕被紀景年一把扣住,紀景年反手一扣,肖南笙的手臂被抵在了後背上,身子被他推靠在牆壁上,吃痛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