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活著(6000字)(1 / 3)

紀敏濤一家,艾香、紀景年、顧涼辰和小卿卿,都在。一大家子人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聽著律師宣讀遺囑。

紀爺爺將他名下的個人財產,全部捐給了希望小學工程。剩下這棟老宅子,留給了紀景年,其它,再無財產。老人家一輩子清廉,財產並不多。

老人家還留了一封信,由律師交給了紀敏濤,紀敏濤讓紀錦華讀給大家聽。

那是一封紀爺爺親筆寫的信,白紙黑字,字跡工整,很多字是繁體。

信箋被傳閱了一圈,隻有紀景年,什麼都看不見,當紀錦華的聲音響起,客廳裏陷入一片寂靜中……

一個人,活著的價值,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伴隨著我一生!

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在思索、在實踐。

於我這年近古稀的老頭而言,活著,意味著付出、奉獻。

年輕的時候參軍,不為升官發財,追名逐利。隻為那滿腔熱血,意氣風發,以為,男兒不上戰場拚一拚,並非好漢!等於白活!

在部隊得到曆練之後,思想有了改變,參軍,不再是為了那一己的滿腔熱血,真正的價值在於,保家衛國!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對國黨的曆次作戰、74年的西沙之戰,88年赤瓜礁海戰,這些你們聽來,耳熟能詳的戰役,正是我當年的驕傲!

一生戎馬,鐵骨錚錚,曾為祖國為人民立下過汗馬功勞。

我紀靖節自認為這一生活得很有價值!

我也教育你們,做人要正直、要有奉獻精神!

但是,紀敏洪,卻成了我這一生最大的失敗!

我知道,你們同我一樣憤慨,外界之人,也會這樣議論:這紀司令一生正直、熱血,怎麼會出了這麼個兒子?

也許,還有人會這麼認為:紀景年那小夥子正直、熱血,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還有人會說,紀敏濤怎樣怎樣,怎麼他哥哥會怎樣怎樣……

所以,一個人的為人,與基因、與教育,沒根本的原因,紀敏洪小時候,也是個根正苗紅的孩子,誰知道他——

一切源於,一個,欲字。

紀敏洪成了紀家的子孫的反麵教材,成為我這一生的恥辱,你們務必以此吸取教訓!這個混賬東西,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

阿景,你是爺爺的驕傲,在該正直,該鐵麵無私的時候,沒有犯渾,為了正義,大義滅親,這點,爺爺為你驕傲。

不過,自你眼睛失明後,變得不再自信,消沉、低迷,爺爺看了,很是心疼,當然,你的消極多半也是因為紀敏洪。

畢竟,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但是,孩子,紀敏洪他已不配做你的父親!別再因為他,徒增傷感。

爺爺今年85了,擱那身體不好的,早歸西了,這兩年,高血壓、心血管方麵疾病不少,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你不同,你還年輕!

爺爺決定,把自己的角膜捐給你!與其等捐贈者,不如把我的先捐了,多出一份資源,讓給其他需要的人!

爺爺知道,這個決定,你肯定不答應,會接受不了!

就算不是因為你的眼睛,爺爺將來歸西時,也會把自己的身體器官捐出去,不過是少活那麼個兩三年。

沒什麼可遺憾的,重孫女也見著了,外重孫也七歲了。除了那一個不爭氣的,咱紀家的子孫都讓我很驕傲,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還有個讓我掛念的孩子是,柔柔。

這孩子,命苦。

那天,她在醫院突發狀況,搶救的時候就醒了,阿景和蘇冬城去談話時,我就進了她病房,她張開了眼,捉著我的手說,“爺爺,我清醒了,不想麵對蘇冬城,讓我死吧,死了後,把眼角膜捐給阿景哥。”

這丫頭,是真喜歡蘇冬城的,但是,蘇冬城不愛她。

為了試探蘇冬城,柔柔錄了那麼一段,結果,他仍——

不管蘇冬城對她怎樣,咱們的柔柔需要重生,需要振作,她雖然腦子清醒了,智力也正常,但她缺失了多年的教育,還和正常人有差距。

她自願振作,重新生活,我將計就計,讓她在蘇冬城眼前消失。若蘇冬城對她有感情,相信他們會修成正果,若沒有,那就隨緣吧!

你們要鼓勵柔柔振作,女孩子,要學會自強、自立,有尊嚴,自愛!

其他人,就都不用我擔心了。

阿濤,你現在是一家之長,一定要給後輩樹立起好榜樣!

艾香,紀敏洪對不住你,希望你不要再為那個畜生傷感,辰辰是個好孩子,你要善待她。

華子,你是個本分的孩子,爺爺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你繼續本分、踏實下去,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辰辰,爺爺一直把你當親孫女,之前的十五年,你跟你媽媽在外麵受了不少苦,爺爺沒做到應有的關心,實感愧疚。這些,就讓阿景代我彌補吧。這兩年,爺爺看著你成長、成熟,著實欣慰!無論是你對阿景的感情曆程,還是事業的起步。爺爺走了,你別難過,應該開心,爺爺終於可以去九泉之下跟你爺爺下象棋了!

“爺爺——”

她喊出了聲兒,仿佛紀爺爺就在她身邊,和藹地在跟她說這些,眼淚,撲簌地落下,她靠在紀景年的肩上,嚶嚶抽泣。

紀錦華讀完了整封信,喉嚨哽咽,全家人眼眶泛紅。

紀景年心口沉痛,即使知道爺爺不希望他難過!

“紀老先生的遺囑內容就是這麼多,作為紀老先生的遺囑執行律師,我在此誠勸各位,節哀順變。也請大家能理解紀老先生的一番苦心,按照他的囑托,繼續生活。”,薛律師平和地說道。

紀敏濤站起身和妻子一起,送他離開。

“可憐的爺爺——一輩子總在付出、奉獻……”,顧涼辰吸了吸鼻子,啞聲地說,“紀老師,你聽到了沒,不要難過,你若自責、難過,那就是對爺爺的不孝!他老人家這麼去了,死而無憾!”,她拿過那封信,放在他手心,沉聲勸道。

沉甸甸的信封,托在掌心,拇指收緊,捏住,心口在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