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若他仙去(2 / 2)

但願明天師叔還能夠醒來,還能夠看見那溫暖的陽光。

我隨手揪著旁邊的樹葉,百感交集。

一直低著頭走路,冷不丁地就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我聽到了知夏那急切的話語:“小染你去了哪裏?怎麼到現在還在外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上來就是問句,可是我不想回答。

心仿佛被掏空了,就連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我好像……隻剩下了一具軀殼。

“你知道麼?”我迎上了知夏的眼神,從那裏麵讀出了驚恐,還有一種深深的擔憂,我說,“師叔可能、可能快要仙去了。”

在我自己聽來,我的聲音都是虛無縹緲的,像是來自遠方的聲響,帶著濃濃的哀傷,那麼一種不忍相信。我想我現在一定是雙目無神,行屍走肉一般,眼神渙散,瞧著一個不明確的方向。

知夏先是暈了一暈,習慣性撩了一下頭發說道:“怎麼可能!師叔是仙!他是永生的!”

我的眼淚一下就充溢了眼眶。

“他自己都說了……怎麼不可能!”

知夏想要拉住我,卻被我一下子掙脫開了,我不受控製地後退兩步,蹲下去哭成了一個淚人。

我不敢想象沒有了周念沉會怎麼樣,或許我從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會覺得心裏空空的;或許我還是會每天到清序殿轉上一圈,就像他出去遊曆那時候一樣;或許我還是會煮粥,紅棗粥還有芙蓉水,我會呆呆地望著那個小罐子,忘記了師叔不在;或許我還是會走遍整個崇望,想起那盛開的鳶尾花,那樹下的半夏一夢,我還會背著他送的碎岸劍,撫摸劍身的時候想起他的容顏;或許或許……

那就像夢遊一樣吧,好像我每天都在夢裏,我為自己織了一張網,然後將自己溺死在裏麵。

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請不要讓我醒過來。

“喬染,你別太激動!”

我隻顧著哭,將頭顱深深垂下去,還故意弄散了頭發——這樣會讓我有一點點安全感,好像不管我怎麼哭,都不會被知夏發現。

然而她說,喬染,你別太激動。

我一定要讓她看看,我沒有激動,我根本就沒有好麼!

用袖子擦幹了淚水,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感覺擦得不夠幹淨又揉了揉眼角,我白了知夏一眼,辯解道:“我沒有!”

“好吧好吧,你沒有,你沒有行了吧?”

知夏對我一片敷衍過後,接著說道:“師尊叫你。”

啊?師尊?段西河?他都已經很久沒有管過我了,怎麼今天突然間想起來把我喊出去?莫非……是因為師叔大人的事情?

若真是這樣,我還真得去走一趟。

我又擦了擦溢出來的淚珠,緊緊跟在知夏身後,問道:“師尊說找我是因為什麼了嗎?”

知夏穿過黑暗握住了我的手,在無邊冰冷之中給了我一絲絲溫暖。

她溫柔地回答:“他沒說,隻是讓我來找你,還說什麼時候差不多了之類的話,反正我也沒聽懂,也沒多問,就急忙出來找你了。”

聽知夏這麼一說,感覺更像是關於師叔大人的事情了,不自覺地,我使用了移形的仙術。

許久沒見大胡子段西河,他還是如往常一樣,腰間帶了一個酒壺,自顧自地坐在地上,自斟自飲,而且不停地砸吧嘴。走近了一看,他麵前還擺著一盤子牛肉。

我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知夏,她悄然退去了。

段西河粗獷的聲音震得我耳膜有些疼,他聲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小十九,你過來啦。”

我愣愣的站在他跟前,為了不讓他發現我哭過,特地低著頭。

他夾了一筷子牛肉,隨性地指了指他旁邊的一個椅子,含糊不清地說:“來來來快坐下,為師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呢。”

“不不不,師尊,我還是站著吧。”

他便施了個法術,直接把椅子推到我麵前,說道:“丫頭,你跟剛來崇望的時候怎麼不一樣了,拘謹了許多。”

我哪裏拘謹啦,不就是不肯坐你的椅子麼,就這麼說我,真是的。我撇撇嘴,順手拉起椅子就坐了下去。

段西河爽朗地笑了,又喝了一口酒,把盛著牛肉的盤子端給我,示意我隨便吃。

一開始我還是覺得就那麼直白地受了他的東西挺不好意思的,但推搡了一陣子之後就不再說什麼了,對著牛肉就開始大快朵頤。

段西河大概瞧著我吃得正歡,幹咳兩聲就步入了正題:“小十九,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收你為徒麼?”

聽到這個問題,我忽然間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