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貫的說話語氣,聽不出來多大的怒氣,但就是那隱隱透出來的一股子慍怒,讓那所謂的天師不敢再說什麼。“嘭!”
有人重重地踹了一下門,力氣之大,以至於我感覺整座房子都晃了兩晃。
天師進來的刹那,我正在梳發。
在這個時候,越是不知所措,他就越是高興,相反的,不慌不亂,淺笑安然才是最大的武器。
我帶著一抹笑意站起身來,對著天師笑靨如花:“擅闖民宅,是不是要我告到官府去呢?”
天師瞪大了眼珠子,指著我就說:“妖孽!本天師收了你!”
與此同時,我瞧見了師叔大人那疑惑的眼神,或許在他的記憶裏,我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的。
我將梳妝台邊上的簪子拿在手裏,鬆鬆地綰起發絲,慢悠悠地說:“且不說我是一個清白的人,您見過哪家的天師收妖還這麼明目張膽說出來的?”
一點都不內行。
我當初流連人間的時候,那天師可是不由分說直接就拿過來家夥什的,好家夥,那明亮的光芒照下來,我差點就丟了小命了,多虧那時候有名女仙救了我,跟那一堆人說要帶著我去修煉。雖說人家半路上把我給拋下了,我還是感恩在心。
聽到我的揶揄,天師立刻抹了一下冷汗,剛一張嘴,卻從門縫裏飄來亦央的聲音。
“還需要保留這個事實麼?一座城的人可都知道你是妖了,你還想辯解?”
喲,如此看來,這天師是她帶過來的,一隻妖帶著天師來抓妖,而且還振振有詞,可真是笑話!
我手指微動,對那天師使用了“鎖喉”,一來是不想聽他說話,而來是讓他知道一下我的厲害。他齜牙咧嘴一陣子也發不出一個音節之後,終於把目光投向了亦央。
師叔大人的眼裏,此刻有了異樣。
他將那天師拉到一邊,伸手塞給他一些銀兩,企圖封他的口,讓他回去之後都不多說什麼。——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種術法,然而亦央和天師一夥兒的,她在眾人的眼中還是凡人,在場能夠施法的隻有我。
師叔大人,還真是有點維護我呢。
我笑了笑,隨後輕手輕腳地繞到亦央身邊,挑起她的一縷發絲,輕佻地說:“我前腳才出來,你後腳就到了,這麼快的速度……是不是南桑告訴你了什麼?你特意在這裏守株待兔?”
指甲沿著她下巴頦的線條滑下,我幾乎都能看到那淡淡的痕跡呢,亦央小妖精,你確定你不疼麼?
她眼角抽了抽,嘴唇翕動:“南桑?是你嗎們這裏的那個姑娘?好啊你,竟然連你們自己人都陷害,果然是妖孽的作為!”
這妖精看起來不大呀,就是渾身是上下散發的妖氣重了一些,怎麼就敢說這樣的話?看來是活得時間還不夠長,她還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附在她耳邊輕輕哈氣,極小聲地說:“乖乖回去把這件事情平息了,我就饒你不死,不然的話……我想你知道後果。”
“後果?怎樣的後果?”
“你放心,我不會輕易讓你死掉的,我會一刀一刀把你的那張妖精皮扒開,看看你的五髒六腑都是怎麼長的,再將你的小腦袋放在城牆上三天,如何?”
很明顯的,我感覺到她打了個寒顫。
我那狠話其實說的並不狠,說話的時候我始終麵帶微笑,隻不過磨了磨牙齒給她聽而已,她果然資曆不夠,竟然就給嚇到了。
片刻之後,她扔給我一句“算你狠”,就喊了天師一聲:“哎!我們走!”
天師含含糊糊應了一聲,便是恐懼地瞥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跟在亦央身後走出了臥房,在他邁出門檻的一刹那,還特意又給我送過來一個求助的眼神,我別過臉去假裝沒有看到,徑直走向沉默了許久的師叔。
他的“鎖喉”,我一時半會是不打算給他解了,反正我自己研修出來的法術,除我之外任何一個人也無法破解,就先讓他嚐嚐不能說話的滋味兒吧,說不定以後還能借此威脅一下他。
師叔坐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麵,眼神渙散,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我扁扁嘴,過去問道:“公子,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莫名其妙的就被當做了妖怪?”
這問題我其實都是知道答案的,肯定是三師姐說是有妖孽作祟,南桑她們就故意將事情推在我身上,還特意明目張膽地找了天師來抓我,弄得滿城風雨,這樣我就沒臉在榆城呆下去了。我隻是想跟師叔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該怎樣開頭,所以沒話找話就這麼問了他。
他沉默著、沉默著,那修長手指握成拳頭,轉而憤憤地說:“被當做麼?我到現在還要相信的你話?你都對天師施法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