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喝完了再死……喝完了再死好麼……”
我幾乎是在乞求她了,可在我麵前她幾乎就是一個影子,且是一個放大了的身影,就那麼飄在半空,叉著腰俯下身來,一雙湛藍色的眼眸裏泛著怒火。
這一刻我就是想要喝水,根本來不及去想那種願望為何會這麼強烈,我要喝水,不管用怎樣的方法……我都要喝水!
在我的想法之中,隻有喝了水,才能夠活下去!
“求你……求你!”
我抱著眼前人的胳膊,使勁地搖晃,期待著她能夠準許我去喝水,哪怕隻喝一口也好,好像那樣做了,我就能夠解脫了。
體內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灼傷了我的血液,灼傷了我的五髒六腑。南桑給了我毒藥,而那河流裏麵淌著的水……就是解藥!
“喬染,你!”
黑衣女子在猶豫,就趁著這個空檔,我飛速地從她臂彎裏鑽了過去,捧起一口水就如饑似渴地喝了起來,這樣子,大概就像幾百年沒有喝過水一樣。
可我隻是喝了兩口,那些水就悉數從我手心裏漏了下去,我就看著殷紅色的水流重新掉回了河流裏麵。
怎麼能這樣?我要喝水!那種強烈的願望支使著我重新把手放進了河水裏麵,四處都是冰冷,隻有那河水裏透著溫熱,甚至上麵還冒著縷縷熱氣。
我深吸了一口氣,貪婪地看著麵前的河流,剛伸出手去,就看見一條胳膊橫在了我的麵前,皮膚是被刺破了的,從傷口裏麵汩汩流出來的,很顯然是血液。
嗅到了淡淡的腥氣之後,我的大腦變得更加興奮,我想都沒想,抱著那條胳膊就把嘴唇覆蓋在了傷口上麵,狠狠地吮吸著從傷口之中流出來的血液。
血腥味兒在唇齒之間彌漫。
這是人的味道,殺戮的味道,生命的味道,那種活著的溫熱讓我更加激動。仿佛有什麼刺激了腦髓,我打了個哆嗦,更加激動地喝了起來。喝到一定程度還覺得不過癮,看著那傷口大約沒有什麼血跡再流出來了,瞬間我又換了一個地方,露出我的尖牙咬了下去,溫熱的血液湧進嘴巴裏的那一刻,我有著說不出的歡愉。
就像……我躲在周念沉懷抱裏一樣溫暖。
南桑說的對,我體內流淌的是魔族人的血液,我天生就是嗜血的,天生就應該是和他們一塊兒的,為什麼要受那些仙人的牽製!
他們一個一個假慈悲的很,嘴上說著什麼為了天下為了蒼生,我在崇望這麼久也沒見他們做出些什麼為了天下蒼生的事情啊!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妖如此,仙也是如此吧。
我那麼愛周念沉,他不也沒顧及什麼舊情,說把我拋棄就直接把我給拋棄了?
什麼天下蒼生,不過是他為自己的懦弱找了一個借口而已!
或許呢,他根本就不喜歡我!逢場作戲,和其他那些紈絝子弟一樣,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不就是看著我和其他那些中規中矩的仙女不一樣麼!
嗬,難怪他從來不說對我是何種感情,我每次想問,後來也就覺得他不會說,便也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就是吃準了我這一點,所以才吊著我那麼久,一直一直都不肯說我對於他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和一把劍似的罷了,說送人就送人了!
說到劍……我的碎岸呢?碎岸在哪裏?
我又使勁喝了一口血,感受著那在唇齒之間回蕩的血腥味,頓時覺得皮膚上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身心都愉悅起來。
這時候我才顧得上看那個主動獻給我胳膊的人。
一個男人。
好奇怪,最初我來這地方的時候明明空無一人,這男的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還有啊,剛剛不是還有那個黑衣服的叫浮亭的人麼,現在她去哪兒了?
頭又開始疼了。
我低下頭去揉了揉太陽穴,發覺最初的那條河竟然也不見了。
——這難道是那個未知的神獸給我設置的幻象?
那它還真是厲害,差一點我就忍不住喝了那水了,估計喝完了也死不了,最多也就是生不如死吧。
方才的我……那是我麼?竟然都沒有聽浮亭的勸告,幸虧有了麵前的這個人,才算是避免了那樣的痛苦。
我深深地明白,有時候生不如死,比直接死了還要難受。
“你是誰?”
憋了那麼久沒說話,我也就隻能問出來這麼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