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拉住,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渴了渴了,我渴了,好渴好渴,請幫我倒杯水,求求你。”
這才勾唇一笑,轉身去外麵接杯水回來,端著,遞給我。
我接過,同時偷偷看他一眼,心裏忒慌。
還覺得自己是受虐症神經病,卻不想杜遇年這些年病得更嚴重,一會陰狠一會溫柔,莫不是患了人格分裂?
小心翼翼把水喝完,空杯子還給他,“謝謝。”
杜遇年摸摸我腦袋:“一會給你洗頭。”
我瞪大眼,結巴:“你,你,你給我洗?”
“嗯。”他蹲下身子與我齊平,如工筆描繪的細長鼻尖落在我視線上方,薄唇輕擦上我額頭,低歎,“你要一直聽我話,像前天和昨天那樣,聽話,知道嗎?”
***
也確實是憋得久了,四天沒有洗頭洗澡,身上都黴出了味。
閣樓裏不知道是沒人,還是二樓基本不會上來人,杜遇年膽大包天的直接拽著鐵鏈把我牽到盥洗室,放了一浴缸的水,溫度剛剛好,我進去的時候水正在發泡,慢慢慢慢地產出一浴缸泡沫。
我欣喜得直跟他道謝:“真好,謝謝您謝謝您!”
他冷冷看我,鐵鏈收半截了用力一拽,“我的。”
“什,什麼?”
他隨手一指旁邊白得發亮的洗手台,“你的在那邊。”
“……”我愣在盥洗室門口。
好半晌,我才醒悟過來,扭捏著腳縮到他身邊,扯他衣袖,貓兒樣的眼神可憐兮兮望他:“洗手台洗頭,不方便。”又用手摸摸脖頸的鐵圈,“這個,也硌得我疼。”
說得多動情,還隱晦地帶著撒嬌成分,可,男人不理我。
腳步一移,走開了,還一邊走一邊說話,說些與我洗頭無關的話:“我想了想,鐵鏈是短了些,洗完澡我就給你換個長的,讓你能自由出入整個臥室和書房,還有洗手間,這樣就不用備移動馬桶了。不過,為了不影響我的生活,我在的時候依然要限製你的活動範圍,不能隨意走動,最好呆在衣櫃裏,那是個隱藏空間,裏麵有足夠的位置讓你站、坐、躺。”
我癟嘴,垂頭喪氣。
聽他話裏意思是怎麼都不會把這東西給拿下來,也終於認了,小聲道:“我一定不亂跑,你別總以為我表現乖是為了讓你疏於防範。”雖然我心裏想法確實是讓他疏於防範,然後不知不覺主動的給我把鐵圈取下來,但我不能承認不是?
杜遇年當沒聽到我,自顧自繼續說,“再給你弄個收納箱,換洗的衣服以後就扔在箱子裏,還有洗漱用品……”聲音在這裏停頓住,回過身來打量我,慢慢皺起眉,“瑰麗的衣服你能穿麼?”
我:“……”
氣囧,瑰麗的衣服!那個小護士的衣服!雖然我是衣架子身材什麼都能穿不錯,但別人的衣服,尤其情敵的給我穿,也太膈應人了吧?
“我穿不……”
拒絕的話剛出口,杜遇年那邊又道,“算了,我會找人送幾套合適的過來,還有時尚雜誌,你以前愛看的那些亂七糟八的東西,牌九也會給你弄一副來,但玉的你不要想,玉的……”突然聲音又消失,對麵男人眉心皺出一個川字,眼神又複雜又隱忍的變了好幾變。
我直直望他,唇瓣顫抖,心跳快要蹦出嗓子眼。
“你……”為什麼都還記得?記得我愛看的、愛玩的、愛吃的,這麼多都記得。不是說恨我要我跪地求饒,要我葬身江城臭名昭著嗎?為什麼又要記得我的一切?
我步步靠近,就快要走到他麵前,眼前卻突地一晃,男人撥著我頭了,還連帶按著我的肩膀,挾持到洗手台,生硬道,“洗頭。”
動作多粗魯,沒輕沒重的,摁下我頭,反撩起我濃密泛油的長發就開水,淋個半濕後一個勁兒地抹洗發露。手指扣頭皮,一個不小心劃過太陽穴直戳到我眼角,疼得我後槽牙打顫。
戰戰兢兢地跟他商量:“要,要不,我自己洗?”
杜遇年不回答,手上動作卻放柔了許多,可能他也意識到自己莽撞了。
這樣一來我也不好再要求,忍著臉上是水、耳裏是水、脖頸胸脯到處都是水的困境,默默被他洗完頭。
“擦幹。”直起身來的時候,一張毛巾罩上腦袋,我還來不及回神,就聽見盥洗室的門“硌——”一聲。
杜遇年把著門把手,後腦勺對著我,“泡完澡趕緊出來。”
門又“硌——”關上,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