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遇年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我在閣樓餓了兩天一夜,差一點就要喝衛生間的水填肚子了,手摸到床頭的藥時又止住了念頭。
撿起兩顆小藥丸,是消化藥,杜遇年前晚出去買的。將藥丸倒騰在手心裏,走到窗戶邊,透過玻璃看到外麵的半邊景,大樹鬱鬱蔥蔥,枝頭繁綠擋住樹下的視線。
我像個籠中鳥,被困死在一方天地。
不想逃,不能逃,也不到時候逃。
垂眼把藥丸塞進嘴裏,嚼碎吞下,然後順著牆壁坐下。
我不知道杜遇年什麼時候回來,但我肯定他即使不在也會對我的動靜了如指掌,如果說上一次他把我餓著是無意,那麼這次一定是故意。
我賭一次,賭他不敢,或是不舍真的讓我出事。
靜靜等待著,餓了一天一夜的胃在吞咽下兩顆藥丸後開始微痛、抽痛、絞痛,從內到外,從輕微到難忍。
冷汗從額頭滲出,我開始全身發抖,胃部巨大的痛感讓我不得不放棄背後牆壁的支撐,手無知覺抓緊前胸,抽搐著倒地。
我沒想這藥勁這麼大,胃腸翻騰,肚子也開始翻江倒海,勉強匍匐著往衛生間的方向怕,鐵鏈在地上發出窸窣的聲音。
杜遇年,再不回來,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哐——”就在我拖著鐵鏈即將爬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大門從外被破開,沉重卻絲毫不亂的腳步聲傳來,一遠一近。
兩個人?
我偏頭看過去,逆光中出現兩個影子,很高,但一胖一瘦,瘦的直接朝我走來,穿著軍裝,眉目冷淩。
“主任命我們來接你。”
我啞然,有些震驚:“寒叔他……知道了?”
瘦影嗯一聲,跨步蹲到我麵前,一手托起我腦袋,一手又托起腿彎,抱我起身。
嘩啦——
鐵鏈曳地,大聲作響。
瘦影皺了皺眉頭:“熊,看看這鏈子。”
在屋子裏遊移一周的胖子靠過來,掰住我脖子上的鐵圈看了看,搖頭:“不好整,得找專業鎖匠,一起弄走吧。”
瘦影點頭,二人隨即一前一後抱著我和我身後的鐵鏈走出閣樓。
車就停在大門外,赤裸裸的軍車,江B字牌,軍區政治部,蘇清寒的公家用車。
我痛得昏昏沉沉,胃和肚子兩個器官都異常難受,上車時一把拽住瘦影的衣領,聲音破碎:“送我,去……最近的醫院。”我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主任要我們帶你回去。”然而瘦子沒理會我,動作利落的將我扔到後座,隨即自己坐上副駕駛,朝駕駛位已經握好方向盤的胖子使個眼色,車子飛馳而出。
***
時間大概過了很長很長,長得我接連做了三四個夢,夢裏夢見的同一個人,都是杜遇年。憤怒的、失望的、絕情的、仇恨的臉一遍遍在我麵前循環出現,眼神如刀一寸寸剜割我的心髒,無可逃避。
“你終於舍得回來?”
“跪下來,求我!”
“你當年也是這麼勾引杜辰東的?”
“戰寶兒,你真是下作到骨子裏!”
……
這麼多話,戳人心窩的,一字一句都如沉悶鍾聲敲打在我腦海,配合著杜遇年陰鷙的眼,傷得我猶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