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寧一個“我”字就這麼卡在嗓子裏吐不出來,皺了皺眉,難以置信地問了句:“什麼?”
莫如意以指尖挑著桌上壺具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是林淵出的主意,我也覺得可行。如果你我成了一家人,你父親為了女兒和女婿的未來,自然會心甘情願地供我驅使。過段時間我會請求皇上賜婚與我,待我婚後,你便可入門,到那時你的家人我自然會放出。”
白瑞寧一瞬不轉地盯著他,像是已經傻了。
“你、你還要娶顧月皎?”
莫如意一眼瞥來,眼裏裝著“廢話”兩個字。
白瑞寧反應了一會,才惑道:“既然你能娶顧姑娘,自然也能借到顧家的權勢與地位,為什麼還要我爹去給你找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
莫如意的眉間蹙了一下,像是失了耐心一般,“你不要太多廢話,否則我隨時收回交換條件。”
白瑞寧一下子就火了,得好像他還委屈了似的!而後才驚覺不對……她一直沒抓到重點啊!
“我不會同意的,我父母更是如此。”
莫如意終於現出他那嘲弄的招牌笑容,“由得你們麼?”
白瑞寧旁事上沒主意,可起這件事卻是神色堅定,“反正我不會給人做妾,我父母更不會同意我給旁人做妾室,如果是那樣,我相信他們寧可不要這個自由。”
如此堅定的態度讓莫如意皺了眉頭,“難不成你還想做我的正妻?我身居一品,而你不過是一個手無實權的六品主事之女,你的野心未免大了點。”
“難道你的野心就麼?況且,這與野心無關。”若在齊王府提親時白瑞寧尚興起過與人為妾或許能救出白鬆石的念頭,但如今她隻要想起夏芷娟在此事上的堅持,不惜與白徐氏翻臉的決絕,心中便一片澄明,“我父母隻希望我能嫁給一個我喜歡的人,不管他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隻要他對我一心一意,我們過得開心,我父母就會高興的。我也是同樣的想法,更無意高攀你,你盡可放心。”
“幼稚。”莫如意不屑地評價一句,“你就為了這個不願救你的父母?孝義何存?”
白瑞寧垂了眼,盯著自己從剛才就緊絞在一起的雙手,“我相信以我父母對我的關愛,若我去給人做妾室,他們一定會心疼死的,這難道不是一種不孝麼?因為我很清楚他們的想法,所以我寧願另想他法,也決不會讓他們傷心的。”
“另想他法……”莫如意忽然冷了臉,“你有麼?”
白瑞寧低頭不語,莫如意這邊是死路一條,現在竟隻有希望白瑞怡能拿下林淵,看看能否連帶著救出白鬆石了。
如果她能勸服莫如意放了白家的人,白瑞怡就不會做這樣的選擇了吧?白瑞寧曾經這樣想過,因為白瑞怡又何嚐不是在犧牲她的婚事,來解救她的父親呢?
想到這,白瑞寧有點心灰意冷,扭頭便要離去,便聽莫如意冷聲問:“去哪?”
白瑞寧懶得答他,又聽他輕哼一聲,“你壞了寧國寺的禁規,被他們找到,就算你是香客,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關你三日兩日,別我沒提醒你。”
“你別胡。”白瑞寧擰著眉頭回身看他,“頂多是我一頓罷了。”
莫如意一聳肩,倒顯出幾分無辜,“那你就去試試。寧國寺是國寺,豈能與一般寺廟相提並論?要人人都像你一樣不守規矩,不加責罰寧國寺豈不是要亂了套?再這個時間,禪院已落了閘,你想出也出不去,隻能是自投羅網。”
他得篤定,白瑞寧倒不確定了起來,考慮再三,還是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垂頭喪氣地選擇寧可信其有。
莫如意沒再與她話,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股醉人的氣息,白瑞寧起先沒有在意,現在坐下來,沒一會就覺得不對。
“你在喝酒?”她錯愕不已,“你竟然在寺廟裏喝酒!”
莫如意無所謂地一揚眉,又倒了一杯抬至唇邊飲下,“那又如何?和尚裏也有酒肉和尚,況且我又不信佛祖。”
白瑞寧越發的想不通了,“你不信佛祖,卻相信風水能改變你的人生?”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莫如意沒有即刻回答,又喝了一杯後,垂著眼睛望著桌上的酒杯。
看不到他那雙蔑視一切的眼睛,他整個人顯得不再那麼淩厲高傲,順眼了不少。
“佛祖眼下無塵,隻聽得到最痛苦的拜求與哀鳴,這樣低三下四的懇求我永遠不會去做,又信他做什麼?”
白瑞寧糾起眉頭,怎麼聽怎麼不對勁,“你這是歪理吧?難道佛祖的存在就是為了替你解決不如意的事情的?”
“難道不是?”莫如意反問一句,“那你認為每那麼多求神拜佛的香客,他們為的是什麼?你跪在佛前的時候,想的又是什麼?”
想到自己也會求佛祖保佑自己的家人,白瑞寧一時語塞,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佛之奧義精深遠大,像她這樣的偽信徒固然不會少,但真正鑽研佛法頌揚佛義之人又豈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