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來臨前,小滿仿佛看見不遠處的阿狼被困在一大片血紅色的水中。
阿狼,你死了嗎?
那我呢,究竟會生,還是會死?
沒有了絲毫力氣的小滿放棄了任何掙紮和呼救,任由身體一點點下沉著,像是墜入一個冰冷的深淵之中。
小滿恢複意識的時候,她的身體像散架了一樣痛,四肢淤積的血液隨著她的蘇醒開始一點點流通著,但卻像有千萬隻毛衣在皮膚下狂亂地爬行,咬噬。
小滿發現自己很幸運地被下遊河水中的一棵枯樹擋住,而此刻她的身邊卻已經不見了萬俟烈。
我一定是屬貓的,有九條命啊。
對於被十幾個黑衣人追殺,就算墜崖都意外大難不死的小滿而言,再次劫後餘生的心情真是太複雜了。
小滿一點點抓住枯樹的樹枝往岸上爬,可剛一用力,那枯樹的樹枝就斷掉,小滿又倒黴地掉下河去,倒黴地撞上河裏的石頭後,人一暈被河水又繼續衝走了很遠。
咳咳咳!當小滿好不容易再次被河水中的石頭擋住,好不容易爬上岸時,她已經對自己身在何方這個問題,完全無解。
長期浸泡在水中的她,四肢又酸又軟身,然而更讓她崩潰的一個現實是--失憶?
小滿發現自己失憶了?
她的頭上有個鵝蛋那麼大的包,而且還是個破鵝蛋,還在不停地流血啊流血。
小滿用手死命地捂住傷口,心裏明白就是這腦袋上的傷讓她失憶了。
她記得自己和紅錦離開山莊後,是要去宮裏執行月離交代的計劃。
但她的記憶卻斷在了她和紅錦的馬車停在宮門口的那一天。
至於之後她和紅錦究竟有沒有入宮,入宮後又發生了什麼,她完全想不起來。
不過憑著小滿聰明絕頂的智商,她無比篤定地相信,她和紅錦一定入了宮,而且她憑借自己身上那套上等宮女才能穿的衣服判斷,自己失憶前在宮裏應該混得還不錯,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流落宮外,變得如此狼狽,就隻能暫時是個秘密了。
為了弄清事情真相,她決定重新返回宮中。
可當下她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給自己止血,之後再找辦法讓自己恢複記憶。
幸好小滿失去的是進宮後的記憶,所以在無憂穀學的那些東西,她全都記得牢牢的。於是乎,在森山野林之中,她很快就找到止血的草藥讓自己頭上那汩汩外流的傷口及時止住了。
小滿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出那片林子,來到一處偏僻的城鎮,這時候,饑餓如猛虎讓她冒死在街上偷到了兩個包子果腹。
一邊躲在破廟中啃包子,一邊在捉摸自己的下一頓飯怎麼解決。
這次偷包子可以僥幸逃走,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不能總當三隻手吧?萬一被人抓住,也許就被剁去雙手變成無手人了。
小滿擔心著,最後決定還是先賺點銀子在出發回京城。
這裏離京城至少要走大半個月的路程,以小滿這種能享福就絕不吃苦的性子,想必至少要賺個百八十兩銀子才夠吃飯住店的開銷。
但問題是,她要如何賺錢呢?
小滿看到破廟中有個破碗,想到了乞討的賺錢辦法,但光乞討能賺多少錢呢?
不可行。小滿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
這個動作,扯動了小滿腦袋上的傷口,倒是讓她靈機一動。
有了!行醫治病!
小滿對自己的兩把刷子還是很有點自信的,想當年她在無憂穀的那些日子,跟在神醫月離身邊,可不是每天混日子的。
想到山上那些免費的草藥,小滿覺得這簡直是個無本萬利的好點子!
有了奮鬥目標後,小滿第二天就開始在集市擺攤問診了。
因為條件有限,小滿隻能用石頭在集市上畫出一個圈,中間擺放兩塊石頭和一個從樹林裏撿到的小樹墩。
為了增加自己的可靠性,小滿在地上寫出了一段感天地泣鬼神的屬於自己的經曆。
她說自己本事京城人士,家中世代行醫,她隨雙親要回老家省親,結果半路遇見強盜,殺了她的雙親還奪走了她的馬車及家產。她不想被搶去做山寨夫人,就跳崖以求清白。不料大難不死,流落至此。
現身無分文,擺攤問診,籌集回京路費。
因為她一口京腔,又演的一場好戲,不一會兒,她的簡陋地攤前就圍滿了人。
大家都覺得她的經曆非常淒慘,覺得她可憐。
但可憐歸可憐,這裏的鄉裏鄉親也並不富裕啊,大家也並沒有足夠的銀子去支付小滿寫出的巨額問診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