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自己必須先邁出這一步。
無邊月色灑滿街道,過往車輛的喧囂聲仿佛被隔得很遠,一時間隻有兩人沉默對視。
“燕淮。”她輕聲喚他,“生日禮物我收到了,謝謝。”
“不用謝。”
“要是你能親手送給我,我會更高興。”
燕淮低下頭,沒有說話。
唐安斕歎了口氣:“和阿烈一起去揍高二學弟的事,你壓根沒告訴過我,前幾天,周阿姨提議兩家聚餐,你也沒有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在怨我嗎?”
認識這些年,她太了解他,深知什麼問題是他絕對無法回避的,果然,燕淮聞言猛地抬眸,急切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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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我有什麼好怨你的?你幫過我的忙,救過我的命,對我仁至義盡了,我都會記著。”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呢?”唐安斕由衷道,“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呢?錯過了的就回不來了,我怕自己以後會後悔。”
“我也怕。”
“那你還……”
燕淮看著她,語氣溫柔無奈:“斕斕,當初是我親口說出,‘我們不再是朋友了’這種混賬話,我要怎麼請求你的原諒?”
唐安斕從容反問:“隻是因為這個?”
“因為這個還不夠麼?”
“可我從來就不認為這算什麼嚴重的事情,誰都難免說過氣話,更何況你那時是為了不讓我為難。”
她忽然走上前去,在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刻,伸出雙臂,用力地抱住了他。
她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手輕撫他的脊背,像是安慰。
她說:“燕淮,我們到底還要冷戰多久呢?為了那件早該被忘記的小事,值得嗎?”
“……”
“隻要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這是終身協議,永不毀約。”
燕淮垂眸,眼底霧蒙蒙的,似有淚光。
“你真是這麼想的?”
“我從不騙你。”
他注視她的眼睛許久,終是釋然一笑,笑容幹淨溫暖,依舊是當年那個橘子汽水般清澈爽朗的少年。
他點點頭:“好,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嗯!”
“還有……”
唐安斕疑惑:“還有什麼?”
燕淮勾起唇角,下意識將語調放緩:“關子烈是個不錯的人,看著凶,其實挺善良,你要跟他好好的。”
她不禁怔然:“你……居然在誇他嗎?你們倆背著我幹什麼了?”
難道是一起揍過人,揍出交情來了?
“沒什麼,隻是我從前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對他有不少偏見,如今仔細想一想,那是完全沒道理的。”燕淮摸了摸她的頭發,“畢竟我的斕斕,眼光一向很優秀。”
——斕斕喜歡你,肯把一顆真心都掏給你,你我的恩怨從此就不要再提了,我隻希望你將來別辜負她。-c-x-妖精整理-
——我不會辜負她,但凡是她想要的,我都會盡全力給她。
不過這一段男人間的對話,就不必再與唐安斕提起了。
她喜歡的人一定是蓋世英雄,重情重義有所擔當,能為她遮風擋雨,也能對她始終如一。
他注定隻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她走下去,人生境遇無常,這倒也不算太遺憾。
就像他送給她的那輛南瓜馬車,終會有王子來接走他的小公主,他唯有遠遠望著,目送她離去。
“斕斕。”
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祝福。
*
盛夏六月,高考總算轟轟烈烈的結束了。
估分的那天,唐安斕一看各科試卷的答案,便知道十拿九穩了,她第一時間給父母打了電話。
“爸,媽,我覺得我可以報鳳城大學了。”
鳳城大學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她心心念念向往著那裏的法學專業。
唐墨和安知曉在那邊歡欣鼓舞,夫妻倆手拉手簡直要高歌一曲。
“太好了乖寶貝兒,晚上你姐回來,咱們和周阿姨母子去聚餐!”
“好的媽。”
她掛掉電話,轉過頭去問後排的燕淮:“你怎麼樣?”
燕淮愉悅地彎起眉眼:“我想去南城傳媒大學,報考日語專業。”
“好啊,南城和鳳城離得不算太遠,坐高鐵四十分鍾就到了。”
“當然,否則要見一麵都難,我可受不了。”
唐安斕笑著拍了下鍾曉笛的肩膀:“曉笛呢?”
鍾曉笛一邊翻看答案,一邊往嘴裏塞巧克力:“和我之前預估的差不多,應該可以報考鳳城音樂學院,咱倆就又能在一座城市了。”
“那程驍呢?中午叫上他吃頓飯。”
“程驍啊,聽他說考得還可以,我倆中午訂好了去遊樂園,你要一起嗎?”
“……不了,改天吧,我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唐安斕屈起手指,很輕巧地敲了敲燕淮的桌麵,“記得晚上聚餐哦,我爸他們訂餐廳,回頭我把地址發你。”
燕淮順手捏了一下她的臉,眼中似有笑意:“收到,遵命。”
正在這時,唐安斕的手機振動起來,她低頭察看,發現是關子烈發來的信息。
【老師邀請咱們中午去小屋做客。】
既然是穆晏邀請,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她迅速回複。
【OK,半小時後校門口見。】
自從關肅出事之後,關子烈就真的成為了沒父母關照的孩子,穆晏一向將他當作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對待,平日裏事無巨細,能幫襯的都盡量幫襯,生怕他受了委屈。
自然,高考都結束了,總得慶祝一下。
穆晏的大兒子是五星級飯店的主廚,今天受父親指示,特意趕來做了一桌子菜,然後又悄然離開,深藏功與名。
飯桌上,穆晏的興致頗高,一直在給關子烈和唐安斕夾菜。
他慈祥地問:“小丫頭,估分情況如何?”
“挺好的。”唐安斕如實告知,“想要報考鳳城大學法學專業,我覺得分數差不多。”
穆晏連聲讚歎,而後又笑眯眯看向關子烈:“阿烈,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