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朗最終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晚了。
盡管已經踩下刹車,但他駕駛的軍用載重卡車還是以每時六十千米的速度撞上了那輛突然出現的四輪馬車,又在人的尖叫、馬的嘶鳴以及木片和別的什麼東西的碎裂聲中,從馬車的殘骸上碾了過去,又在慣性的作用下繼續前進了百多米,然後才順從的停了下來。
“該死……”秦朗在駕駛室裏氣急敗壞大叫著。從剛才聽到的尖叫聲他完全可以得出結論,馬車上的乘客已經遭遇了不幸——他們肯定都已經死了,或者雖然還活著,但卻受了致命的重傷,奄奄一息。
他痛恨這個意外。雖然並不在乎馬車上的乘客的生死,但如此嚴重的交通事故肯定會將警察吸引過來。
而對於秦朗來,警察意味著災難。
會讓他被判處重刑的災難。
秦朗駕駛的HE-LHS重型卡車是兩個月前在伊拉克美軍基地裏丟失的軍用車輛,同時駕駛室裏還有幾支非法持有的自動武器和兩千發子彈——但這些還都不足以致命;會讓他被判處重刑的是卡車上運載的特殊貨物:卡車的貨箱裏,除了一千兩百加侖柴油、另外三千發子彈、二十九箱礦泉水以及可供十二個人吃一個月的食物,還有一些鑽石。
確切的,是一袋還沒有進行加工的鑽石毛坯和十克拉加工後的鑽石,前者是他運輸的貨物,後者是他的報酬。
——秦朗,中國人,佛羅裏達州立大學工程學院畢業,工學學士,鑽石走私組織成員,二十四歲,不抽煙,幾乎不喝酒,未婚。
所以他根本不想見到警察。
而且他正在躲避納米比亞秘密警察的追蹤。
秦朗所在的鑽石走私組織幾前在納米比亞獲得了一批總價值五千萬歐元的鑽石原坯,但不幸的是,鼻子比獵狗還要靈敏的納米比亞政府僅僅過了一個時就封鎖了機場、港口和公路,在邊境關卡設置了檢查站,並派出了所有秘密警察。
在這樣的情況下,走私組織不得不采用事先製定好的應急預案:所有人員分別乘坐十四輛攜帶有部分鑽石原坯的汽車,自行尋找安全路線從納米比亞前往南非;而為了保證每一輛車都有機會到達目的地,十四輛車中有四輛是載有燃料、彈藥、引用水和食物的補給車,當有車輛需要補給時,可以通過無線電聯絡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輛……
當然,使用無線電將有可能把秘密警察引來,也許還會有已經被逮捕的組織成員被警察當作誘餌,甚至還會有人在被逮捕以後主動向警察提供幫助以換取更輕的懲罰。
當然,還會有其他一些可能——比如秦朗就時常在考慮,自己會不會承受不住壓力主動向警察自首。
但現在他還不準備這麼做;現在他還希望可以安全的將鑽石原坯帶到目的地。在監獄與財富之間,他更願意選擇後者。
他……
秦朗突然意識到,他已經無所事事的在駕駛室裏浪費了……五分鍾。在確定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以後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他重新發動汽車,但隨即又讓發動機熄了火。
剛才的車禍……雖然非洲是世界上最貧窮落後的地區,但馬車?太奇怪了!
“我怎麼會撞到一輛馬車?”他想知道。
坐在駕駛室裏胡亂猜測顯然不可能找到答案。秦朗抓起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BUSHASER十六英寸重槍管卡賓槍,拉開車門跳下去,反身走向已經被碾得支離破碎的馬車殘骸。
他慢慢的走過去,動作帶著明顯可見的謹慎。
在距離殘骸還有大約三十米的地方,秦朗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已經夠近了,近得他可以清楚的看見三具被車輪碾壓得血肉模糊的屍體——死者是兩個成年人,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女孩。已經不能分辨死者的身份了,但還是能看出他們都是白種人。
一個駕駛著馬車在納米比亞高原遊蕩的白人家庭?他感到不可理解,但更加奇怪的是,無論是他們身上穿著的還是散落在四周的衣服,全都是典型的十九世紀樣式。這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