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沈元修的怒斥,也聽到那些人嘰嘰喳喳的駁斥。
眼看著愈演愈烈,我再也坐不下去。
若是出了人命,我這客棧怕是也開不下去了。
門開,我嘴角掛著笑,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夥人,笑聲道:“大晚上的,幾位客官這是做什麼呢?小店廟小,幾位若是想要切磋一下拳腳,還得麻煩各位挪個地,要不然,妾身隻能請衙役們過來給各位做個見證了。”
我笑意盈盈的走到兩夥人中間,沒有看沈元修,背對著他,迎上幾個大漢青白交加的臉,輕聲道:“幾位的話,妾身在屋內聽得清楚,妾身雖是個小女子,但也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不該說,要是幾位想要嚐嚐牢飯的味道,妾身雖隻是個小小掌櫃的,卻也是可以幫幫你們的。畢竟,妾身裙下之臣眾多麼……”
“哼!你等著!”
我看著那些人離去,臉上的笑瞬間落了下去。
“阿拂……”
“這位客官,雖然我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是何意思,但是看您的樣子,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如今天色已晚,還請您自重。”
我越過沈元修,走進臥房。
“阿拂!你是真的不記得我,還是不想記得我?”
沈元修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垂著頭,心中情緒翻湧,最後終歸寂靜。
“這位客官,您的話妾身聽不懂,夜深了,該休息了。”
我果斷的將門關上,看著映在門上久久不曾離去的身影,我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
沈元修啊沈元修,我們互相放過不好麼?
你做你的首相,我做我的村婦,永不再見,永不牽扯,這才是最適合我們的不是麼?
不知何時,我在這種混亂的思緒中惶惶入睡。
再睜眼時,已是天亮。
夢中的一切恍若隔世,半年,我離開京城半年,從未夢見過同沈元修的以往,卻不想在他來的第一夜,那些我以為遺忘了的記憶,盡數展現在夢中。
原來,我不過自欺欺人。
原來,我從未忘記。
蘇暮啊蘇暮,你該忘了的。
我不斷的告誡著自己,警醒著自己。
我在臥房內足足呆了半個時辰,才整理好心情走了出來。
像是大敵當前般,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隻等看到沈元修,做出一副從未認識的姿態。
可整整一日,我都不曾見過。
“……青珣,昨日來的那位客官可是退房走了?”
我看著穿梭在大廳中,四處伺候著的小廝開口問道。
“掌櫃的說的是哪位?昨日可是有不少人來投宿呢!”
青珣說著,眨著眼睛看著我。
我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打趣,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敢打趣我?青珣,你的工錢是不想要了吧?”
我威脅著,青珣果然露出一副討好的模樣。
“別別別!掌櫃的,小的說就是了,工錢可別扣啊!那位客官一大早就出去了,不過房倒是沒退,還留了不少的押金。”
聞言,不知為何,我心中鬆了一口氣。
“對了,掌櫃的,那位客官還給您留了封信,不過青珣不識字,也不知上麵寫的是什麼。”
青珣說著,而後鑽到櫃台後麵,翻找出來一封密封的塞到我的手裏,然後就被客人叫走。
我看著手中的信,卻隻覺千斤重。
蘇暮,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是說過裝作不識嗎?你不是不想和他再扯上關係了麼?酒酒
我心中自問著,可手卻不受控製的打開了那封信。
熟悉的筆跡躍入眼眸,一如沈元修的人,鋒利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