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掌櫃的!”
青珣的聲音猛然在耳邊響起,我驚覺回神看向他,不悅的蹙了蹙眉。
“怎麼叫你都不應,你這是在念著哪家的公子啊?”
青珣席地而坐,頭靠著門扇,也不看我,隻是說著:“要我說啊,你年歲也不小了,長的也還標致,何不找個人嫁了,何必開著客棧,每日迎來送往的,遭罪!”
青珣不過十五的年紀,隻是家中窮困,是以他從未上過學,十歲起便穿梭在各種地方做工,練得油嘴滑舌,倒不似個未承冠的。
“青珣,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該是給你尋個親了,你看對家掌櫃的的女兒如何,長的也算是花容月貌,年紀同你也是般配……”
“得得得!掌櫃的,算我多嘴成麼,你可別把我往火坑了推,青珣可不想娶個母老虎回來!”
我看著被嚇得猛然竄起的青珣,啞然失笑。
他落荒而逃,我的笑轉瞬消弭。
成親麼?
好的婚事的確可以幸福,就像父親與母親一般。
可若是不好的呢?就像我與沈元修……
想到他,我心頭一陣澀苦。
“阿拂……”
“啪嗒!”
手中的珠串隨著身後聲音的響起,陡然落地,羅線崩斷,碎落滿地。
我轉過身,看著忽然而至的沈元修,滿心驚愣。
“你……”
話剛出口便察不對,我該是不認識他的。
“客官是……”
沈元修聞言眼中暗淡了一下,我心頭一苦,卻仍舊執拗。
“掌櫃的可是忘了,我在你這兒要了一間房。”
“真是不巧,客官,您不是說若是我不願留,便可將它再給別的客人麼?前些日子客滿,沒辦法,我便將它給了別的客人,如今他還未離開,客棧也沒了別的房間,隻能委屈您去別家看看。”
我說著,而後從袖口拿出一袋銀兩,放置他麵前:“這是您留下來的銀兩,多出來的,是補償。”
我看著他,有一種他不拿著,我便不收手的意思。
手上一空,我看著他轉身便走的身形,突然心中一空。
其實我騙了他,那間房自從沈重熹走後,我便將它空了出來,從不曾再給別人住。
可是我不願他知道,因為我不想再同他扯上關係,所以即使我傷心難過,我也要如此做。
這幾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世上最難得的不是求人原諒,而是自我救贖。
所以即使我明白,我也不願放任我自己。
沈元修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和他的一切,終是有了了斷。
七月十五中元節。
我進京了。
這一日是祭祀之日,也是我父母的忌日。
距離父親戰死已是五年時間,那一日,父親身死的消息傳來不久,我還未來得及回府寬慰母親,便聽得丫鬟說母親引刀自裁。
一夕之間,我成了孤女。
我跪在墳前,眼淚模糊了視線。
“爹,娘,阿拂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們。”
我仿著平常百姓人家的叫法喚著父母,自幼時起,母親便告訴我,我是誠郡王府的郡主,要懂得禮儀尊卑。
所以我雖然備受寵愛,但是在這些事情上麵,也都是被教管嬤嬤一點一點的教出來的。
這是我第一次放肆的稱呼他們為爹娘,卻是在他們死後的五年。
我抬手拂過碑上的字,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我訝異轉身,卻瞧見兩個我從未見過的人站在不遠處。
“參見慶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