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又是一日雨歇天晴。
我坐在窗邊,簷上的落雨滴答滴答的砸在地上。
昨夜的夢依舊在腦海中浮現著,哥哥的話也一句一句的響在耳畔,敲在心中。
哥哥,我真的還能再任性一次麼?
我滿心迷茫,不知所措。
腳步聲響起,我沒有回頭便已知道來人是誰。
“阿拂,在想什麼?”
沈重熹的聲音響起,聞言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身側有人落座,我偏頭看著沈重熹同沈元修一般無二的側臉,百感交集。
“沈重熹,你說如果七年前,我不曾遇見你,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聽見我喃喃的聲音響起,也看見沈重熹複雜的目光。
“也許吧,可是阿拂,世上沒有如果。”
沈重熹的話讓我心內發苦。
世上沒有如果,我回不到當初,也不能讓一切重來。
“對了,入仕的事情你想的如何了?”
我低頭看著牆角的蜘蛛結著網,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阿拂可是想問我為何要入仕?”
“……是。”
我知道我的心思瞞不過沈重熹,他問了之後,我便也不再狡辯。
事實上,從昨日沈重熹同我說他要入仕時,我便有些疑惑。
他最是喜愛遊山玩水,即使沈父將沈家的仕途放在他身上,他依舊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那條路。
取字“遊之”,便是他對自己最好的詮釋。
可是如今,他要舍棄他喜歡的事情,選擇入仕,這怎麼不讓人疑惑?
“其實沒什麼,隻是父親逝後,我便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看著沈重熹臉上清淺的笑容,卻恍若看到了苦澀。
“人活一世,或恣意,或克製。我任性的活了七年,如今也該承擔起沈家的責任了。”
聞言,我不好再說什麼,因為我沒有資格。
我同他一樣,誠郡王府的責任被哥哥,父母一肩擔著,我在他們的庇佑下無憂無慮的活了幾近二十載。
然後他們死了,我的夢醒了。
“隻要你不後悔就好。”
我站起身,拿起立在一旁的油紙傘,緩步走了出去。
青石街巷,白牆黑瓦。
街角叫賣聲複又響起,我孤身一人走在其中,不覺孤寂,隻有心安。
回到客棧時,幾近日暮。
我走了一日,不覺累,隻是好像換了一個生活。
往前的二十年,高牆朱門,是我所有的記憶,我從未像這時一般,靜心在人流中。
“沈重熹,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麼會醉心山水了。”
我站在沈重熹麵前,前所未有的放鬆感圍繞著自己。
“阿拂,你可願同我出去走走?”
聽到沈重熹的話我微微一愣,而後便瞧見他嘴角的笑容。
“去哪兒?”
“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沈重熹如此回答著,直到我跟他帶著青珣坐上馬車,搖搖晃晃的上了路,我才驟然回神。
“沈重熹,你說的地方很遠麼?”
“不遠,一日便到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直到我站到熟悉的街景前,看著熟悉的建築時,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