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欣拉著郭嬈, 佝著腰小心翼翼走到窗下蹲著, 裏麵隱隱傳出老夫人的說話聲。
“……選秀三年一次, 靖王如今也到了成家的年紀, 這次皇上必定會替她選妃, 殿下, 你與連欣的婚事也不該再拖了。”
“連欣現在還小,性子不穩, 成親之事可以再推遲兩年, 先定親也是一樣的。”
“……也好, 她那性子……日後還有得磨, 也隻有殿下這個表哥總是慣著寵著她,把她交給你,老身也放心了。”
……
“玄琅,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 對於自己的婚事,可有什麼打算?”
郭嬈蹲在外麵, 腿都麻了, 現在終於說到了季瑜,她看似不在意, 實則耳朵都豎了起來, 心裏也有些緊張, 聽著裏麵的動靜。
裏麵卻半晌沒有說話聲,良久才聽那人輕輕一句:“孫兒尚無心儀之人,現在不急。”
郭嬈的心一下子墜到了冰窖。
尚無心儀之人?那她那日和他的耳鬢廝磨算什麼?他果然隻是憑著新鮮玩弄自己, 並沒將自己放在心上。
“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我看柳家三姑娘就不錯,她容貌才情皆上乘,性子也溫婉嫻雅,最重要的是,那姑娘還對你有意,這般好的女子,錯過了日後可就難尋了。”
“我――”季瑜正欲回絕,忽然感覺窗外有道視線緊盯著自己,他皺眉抬頭,然後就見到了緊抿著唇看他的郭嬈。
郭嬈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老夫人的方向背對著窗口,而太子與季瑜站在老夫人麵前,外麵敞著的窗戶抬眼可見,太子顯然也看見了窗外的兩人。
季瑜斂了眉,言簡意賅回絕了老夫人的提議,又遞了個眼色給太子。多年兄弟,太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向老夫人,配合著不動聲色談起了宮中之事轉移注意力。
季瑜見時候差不多,自己抽身退出了鬆風堂。
長廊。
“姐姐,你等等,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哥哥他不喜歡柳如宛的!”季連欣跑著拉住了前麵走得飛快的人,喘著氣急忙解釋。
郭嬈並不想聽:“連欣,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郭嬈不想再聽誰再說什麼,執意讓季連欣離開,然後一個人沉默著回到菡萏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她望著繡籃中那個繡了小半的竹葉香囊,心裏有種被騙了的氣憤,還有一股意味不明的委屈。
委屈?
郭嬈忽然心驚,她何時變得這樣矯情了,竟因為季瑜簡單的一句話就變得這樣沒了理智。
她揉了揉額,告訴自己平靜下來,這些日子是她鬼迷心竅了,竟真被他的放縱柔情迷惑了眼。
想起剛剛他輕描淡寫吐出一句‘尚無心儀之人’,那樣涼淡又薄情,果然符合他冷情的作風。
郭嬈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她輕嘲,以往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別人待她好一點,在她危難時給予她一點溫暖,縱容她,她竟真的以為自己能駕馭那樣一個高深莫測的人。
他是什麼人,柳如宛是什麼人,她又是什麼人,她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他看中的隻是自己一副皮囊,膩味了就丟棄了,這些個世家大族的貴公子,她怎麼會妄想和他們談感情?
郭嬈想起自己初始接近季瑜的目的,不過隻是想依附他逃脫老夫人的擺布,查清父親之死的真相,她應該回到這種狀態的,能對自己的心收放自如的狀態。
想起之前的天真幻想,她覺得自己是真蠢,也是真的高估了自己。
他從始至終不過是想要她的身體罷了,既然如此,她給就是了,反正大家都是各有目的,她隻要管好自己的心,將來他厭倦她了,大家一拍兩散,各自歡喜。
想到這裏,郭嬈喝了口茶,竟然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小姐,世子過來了。”外麵傳來香雲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