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07)78xs.com(1 / 2)

清晨,報時鼓才敲過寅時不久,東方的際還沒有一丁點即將泛白的預兆,黑暗依舊統治著整片的穹,隨著大梁寺和大相國寺的頭陀行者們穿街過巷的鐵牌佛號,在挑著扁擔趁賣早市的攤販們唱歌一般的喝賣聲中,一個時辰前才剛剛沉寂下來的上京城,就在扁擔一頭晃悠著的燈籠裏透射出來的微弱黃光中進入了新的喧鬧的一。

“油炸果子哦嗬一一糖豆漿喲噢一一”

“五錢兩個一一夾肉饃,三文一碗羔羊湯哦一一”

遲歸的浪蕩子和起早的勤勞人就是這些商販的主要買主。倆眼婆娑的醉漢端著陶碗,腳下還在蹣跚打晃,喝進嘴裏的甜漿還沒灑到衣襟上的多;壯實的攬工漢子肩膀上掛著繩索木杠,一手裏抓著黃饃炊餅,腮幫子鼓得老高拚命地咀嚼吞咽,腳下還在著急地趕路。街邊的店鋪夥計正在卸門板,黑黢黢的廳堂裏閃爍著油燈光。遠處街角一群人正在忙碌著紮木山,牌樓已經起到一半,大致能瞧出輪廓,幾個圍著張木條桌頭上的婦人正在擺弄著一大堆紅綢紅布,她們要用這些物什編飛禽塑走獸,還有花呀果啊神仙仙女什麼的……

早起的並不止是這些人,也不止是趕早市買新鮮的姑娘婆姨,還有人比他們起得更早,趕得更急。這些人個個無一例外都是頭戴襆頭,身上不是穿青就是著緋,踩的是官靴,坐的是車騎的是馬。他們的方向才差不多一致,都是朝著皇城去。這是六部裏的官員,是趕著到坐落在皇城裏的衙門簽押應卯坐衙做事的。

這個時候,商成也在兩位禮部官員的陪同下前去皇城。

他是回京述職的地方大員,依製是不用參加早朝的,之所以起得這樣早,是因為昨一晚在驛館接到內庭的傳話,當今東元子要在今單獨召見他,卻又沒講明到底是什麼時辰召見,因此他沒法不趕早。

他們經過吳郎橋,走出與子行街,就轉上了街。和剛才過去的幾條街比較,這裏就清淨得多,除了官員車馬,基本上就看不到幾個人。一路走,兩個禮部官員還在殷勤地向他介紹街上京的一些別致去處,比如大相國寺、應願塔、望亭、廬王故園……

他羈著韁繩,眯縫著眼神也不怎麼吭聲,似乎是在假寐,隻是間或隨著他們的言語偏過頭打量一眼,要不就點個頭,表示自己在聽。雖然這就是名滿下的“上京八景”,可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致。他既不是文人騷客,也沒撰文賦詩的本事,更不是來度假的遊客,根本就無心去欣賞這些地方的精妙景致。

可能是從燕山過來的這一路趕得太急,他眼疾的老毛病又犯了。在洛驛時他就感到眼睛有點不舒服,昨晚上陶啟來找他談點事,結果一談就是半宿,整晚上都沒能休息……

昨內庭的人才走,已經在平原府作了半個多月府尹的陶啟就過來拜望他了。他一見老知府的麵就被嚇了一跳。這才一個多月沒見,老知府就差不多瘦了一圈,在燕山時總是精心打理的一付花白胡須也變得不那麼整齊順溜了,臉色也很差,灰撲撲地象沒休息好,一點都沒有早前的從容氣度。他甚至看見陶啟的眼角糊著眼屎。他還以為陶啟生什麼病了,急忙把他迎進去,三言兩語一盤問,這才知道陶啟是給累著了。朝廷把陶啟調來任平原府尹,本來就是想讓他來徹底整飭京城的環境,讓上京成為當之無愧的國上京。但是這工程太浩大了,牽扯到的方方麵麵多不,頭緒也紛繁複雜,陶啟上任都半個多月了,連一套可行的方案都沒製訂出來,更別什麼著手開工治理了。他正為這事著急上火,突然從禮部的朋友那裏聽商成進了京,於是就趕緊打聽了商成落腳的地方,連家也顧不上回,穿著一身官服就急惶惶地跑來找老上司幫他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