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6)初見南陽(下)(1 / 3)

商成登時就楞住了,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倒不是因為問題本身而愣怔,而是因為禾荼話時的口氣和腔調。無論是在燕山還是在京師,知道他出家當過和尚的人都不在少數,不僅背後議論的人多,好奇找他當麵打聽也有,可不管發問的人是上柱國將軍還是六部侍郎,他也從來沒有遇見一個象眼前的青年僧人這樣的人!這無禮的言辭,這咄咄逼人的口氣……嘿,這和尚還當是在提審犯人麼?

他端起瓷盞先呷了茶水,然後才對南陽:“都是陳年舊事了,要不是青鸞道長提及,我自己都快記不清了。”他慢慢地放下了碗盞,就象對不堪回首的往事無比感慨似的長長籲了口氣,仿佛是不經意間瞥了禾荼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他這是在給禾荼留餘地,同時也是在暗示和尚適可而止。他想,既然這個和尚有名氣,又和南陽公主這樣的人來往密切,那麼再不曉事也該明白一點:自己能四平八穩地坐在這書房裏,對南陽又是不冷不熱的態度,不用問,自己的身份和來曆必然都不平常,這個時候該什麼不該什麼,禾荼心裏就該有一個掂量。

可禾荼顯然不是商成想象中的聰明人。他臉上掛著假笑,馬上又問道:“商公是不願提往事,還是不能往事?”

她從皎兒手裏接過茶壺,先給商成續上茶水,笑著問道:“你的事情辦好了?”

商成本來是想教訓禾荼幾句的,被她這麼一打岔,索性也就算了,便點頭:“都辦妥了。”

“幾時回去?”

商成沒馬上話,先瞧了門口的廖雉一眼。十來都沒廖雉的消息,他還以為廖雉中途改主意了。可現在已經看見廖雉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就知道這姑娘是鐵了心要和田五相好,微微對她一點頭,笑對陳璞:“還有一件大事沒辦。等這事辦妥之後就走。”廖雉立刻就鬆了口氣。他繼續道,“不過這事還得你也點個頭。”

陳璞也給南陽添了茶水,聽他這樣,就回頭問他:“什麼事?”

商成:“現在還不能。總之是件好事。”

他的是實話。這是廖雉的終身大事,又是她首先提出來的,所以在她的父母點頭應允之前,他確實不能把這事拿出來亂張揚。就算這事成了,他也得替廖雉隱瞞,不然傳出去的話,姑娘的臉麵和廖家的名聲就難免有點不好聽。況且這屋子裏還有外人一一廖雉陳璞她們當然不算一一他就更不能。

陳璞大概已經知道他要去廖家提親的事,抿嘴一笑就不再問,回過身對南陽:“我剛才進內城一趟,母妃賜下一些衣物香茶和首飾,講明是你我各人一半;我本來罷了找人給你送去。姐姐來了正巧,去的時候恰好帶上。”

南陽對這些物什不感興趣,支應了一聲就問陳璞:“胭脂奴,你和商公是舊相識,可知道商公是在哪裏出的家,又是在哪裏受的戒?”她乜了一眼禾荼,又,“剛才大和尚正在和商公攀情誼,可商公卻不搭理這‘狂僧’。”

陳璞很不滿地看了南洋一眼。她對自己的姐姐實在是太了解了。南洋顯然就是在挑唆禾荼去招惹商瞎子。她忍不住想點醒姐姐和禾荼一聲,這人他們招惹不起。這可不是一般官吏,而是衛鎮大將,連左右宰相見麵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別一個守寡公主和一個狷狂和尚招惹不起,就是平常的皇子親王等閑也不敢得罪這個人!再,這個人不僅很得蕭堅看重,聽宰相公廨對他的評價也是極高,就連……

想到這裏,她一下掐斷了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