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9)廖雉的親事(1 / 2)

直到鍾樓敲響四更鼓,商成才冒著細雪粒回到驛館。

他還沒下馬,在驛館門口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的蘇紮馬上就跑上前來,攢住轡頭:“督帥,你總算是回來了!”轉過頭又狠狠地責罵兩個跟隨商成的護衛,“兩個牛瘟死貨!一走大半夜,就不知道先回來個人支應一聲!”田五調職之後,他順理成章地接任左尉,商成的一應出入安全都是他在全權負責,因此有權利過問商成的行止。

商成把韁繩甩給一個侍衛,手裏執著鞭子掃著肩膀上的落雪,跺著冷得有點發僵的雙腳:“本來去西蓬看看我訂的幾本書到了沒有,不巧半道上遇見兩個老朋友,生拉活拽地把我拖去喝茶話。本來坐一半會就走,結果架不住朋友熱情,屁股一落座就粘住了。”他看蘇紮黑著一張臉死瞪著兩個護衛,便笑道,“不關他們的事一一他們是要先回來稟報一聲的,我沒答應。這是京城,不是邊塞軍寨,你這個左尉瞎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蘇紮根本就沒理會他,先對兩個護衛:“自己滾去包尉那裏受罰!”兩個護衛埋著頭,吭也沒吭一聲就牽著馬匹走了。

蘇紮一點不留情麵地處分兩個護衛,商成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張了張嘴想替兩個兵士幾句情,可話到嘴邊,瞧著蘇紮神情嚴厲,隻好又咽回去,便訕笑著邁步走上台階。

“督帥,陳柱國等了您一晚上……”

商成一下停住了腳步。陳璞怎麼趕來了?這黑燈瞎火大半夜的,她跑來驛館做什麼?他首先就把出現緊急軍務的可能性排除掉一一就算北邊出了大事,也不會讓一個柱國將軍來通報自己。商討軍務麼?似乎也不可能。自己提出的草原方略是朝廷絕密,沒能參加宰相公廨秘議的人壓根就不可能知曉詳細內情,象陳璞這樣的虛銜柱國兼職侍郎,隻怕連這次會議的議題都不清楚……急忙之中也想不出個頭緒,幹脆就問道:“人還在不?”

“走了快有半個時辰了。”

走啦?商成更加詫異,問:“她來幹什麼?”

“大將軍沒。”

“哦。”商成點了點頭。他現在才想起來傍晚時在陳璞家裏作客的情形。這位長沙公主不會是來和自己作解釋的吧?她該沒有那麼幼稚吧?這事明擺著她短道理,還想著解釋幾句就讓自己消氣?底下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喲。他忍不住抿著嘴搖頭笑了笑。這位柱國將軍真是沒辦法評價了!起來,她和自己也是軍旅中的老同僚,從阿勒古河畔一路殺過來,難道還不了解自己的脾氣,就真以為自己會為這點屁大的事情和她慪氣?那才真是門縫裏看人把自己看扁了……

蘇紮:“您看,要不要派人去稟告大將軍一聲,就您回來了?”他現在都還不明白陳柱國到底唱的是哪一段書,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是莫名其妙。

商成:“不管她。你記得明派個人去找找大將軍身邊的廖校尉,就我有點事要和她商量。”

既然督帥不管陳璞的來意,那蘇紮也就不去亂操心了,跟在商成背後咕地一聲低笑,道:“稟告大人一一廖校尉還沒走。”

商成聽蘇紮的笑聲既詭譎又鬼祟,便知曉他也瞧出了幾分端倪,斜睨他一眼,問:“你知道了?”

蘇紮立刻就收斂起笑容:“稟告大人,職下什麼都不知道!”可話一完臉上就再也繃不住,吭吭哧哧笑了好幾聲,才又低聲,“半個時辰了,廖校尉左一句田校尉如何如何,右一句田校尉怎樣怎樣,連五哥家裏有幾口人幾畝地都問得清清楚楚,怕是,怕是……”

“怕是瞧上五了,是不?”

蘇紮咧著大嘴,使勁地點了下頭。

“我找她就是為了這個事。”商成,“五翻過年就有二十二三,這歲數在我們家鄉,娃都該能滿地亂跑了,他卻還沒成親。我看廖校尉人長得不錯,心眼也好,是個顧家的能幹女人,家世也好,和五挺般配,不得了,我這個當哥的隻能替他操持一回。明一亮,你就找這裏的驛丞指引著上街籌辦一套最好的聘禮,再挑幾個利亮點的人,都換上幹淨衣裳,跟我一道去為五提親。”他一句,蘇紮答應一聲,末了看蘇紮咂了下嘴似乎有什麼話想,便站住腳笑道,“怎麼,在我麵前也裝神弄鬼?是不是也瞧上哪家的姑娘了,想讓我出麵給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