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9)回燕山(中一)(1 / 3)

4樓

陳璞寫給自己的信?商成有點莫名其妙。他接過厚厚的深藍色信封,對兩個女娃笑了笑,就踅過身扯開係在信封上的綢帶,從兩片夾頁裏取出信箋。大半頁雪白上好的顧氏鷺羽紙是陳璞的娟秀楷字一一

“子達兄,前次邀你過府酌,本意與你閑談敘舊,誰知我府中門禁不慎,致使狂僧猖獗作祟擾人雅興,兄亦含怒而去。此皆我之不是,萬分歉然。縱子達兄高量不予計較,然餘心中惴惴惶恐徹夜不安。今再備淡酒薄饌稍盡地主之誼,竊望兄長不避前嫌屈尊一會,亦使璞稍得心定。”

三行兩句看完這半文不白的所謂書信,商成半晌都沒言語。他本來還以為陳璞寫封私信來囑咐他好生照顧廖雉哩,誰知道竟然是份請柬。他簡直不知道到底該給長沙公主一個什麼評價了一一這女子到底是懂事還是不懂事呢?要是她懂事理,那她就該提到廖雉和田五的親事,至少也要句喜氣話;可她偏偏半個字都沒提。要是她不懂事,可在信中的字裏行間能看出來,她確實是真心誠意地想向自己道歉……

他苦笑著把信收好,回過身對廖雉:“你們回去告訴陳柱國一聲,我今上午已經陛辭了。照規矩,今黑以前我必須離開京城,所以她的好意我隻能心領,等下次有機會再來京,我一定會登門拜訪。”要是這份更象是請柬的書信來得早一兩的話,他大概會再去公主府裏作客。可現在顯然是去不成了。

廖雉還沒話,皎兒就搶著:“那怎麼行?大將軍上午從宮裏回來,茶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先分派人手去張羅布置晚上的宴席,您要是不去的話,那她不是白白忙碌一場?”看商成隻笑不話,她馬上又,“陛辭了也不是非得馬上就走……”

這商成就不明白了。他剛到京城時,去洛驛迎接他的禮部官員就再三叮囑過,朝廷製度,外地進京述職官員滯留京師時間一般不得超過十五,而陛辭之後更是必須即刻離京,不然就一定會有處分。怎麼事情到了皎兒這裏就變成不用馬上離開?

廖雉比皎兒有眼色,一看商成疑惑的表情,就知道他隻知道朝廷的製度而不清楚其中的變通,便笑著:“隻要您出了上京的內城,那就已經是離京了。隻要你不在內城過夜歇息,就不算是違背朝廷製度。”又,“外地進京的官員,一半旬的時光辦不完事,都是這樣處置。也沒聽有誰因此遭過訓斥和責罰。”

她才到一半,商成就已經明白了。他就嘛,官員述職並也不僅僅是簡單地彙報工作得失,事務清簡的或許三五就能辦完事,可公務繁雜的兩旬一月也不見得能跑出個眉目,象廣南瓊州這些地方的官員進京,往返路途就得耽擱三五個月,讓他們也隻能滯留京師十五,怎麼都有點不合情理。他前頭還不明白朝廷為什麼會訂出這麼一個明顯不符合實際情況的製度,想不到規矩之外還有這樣一層道理。看來製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上麵有政策下麵就必然有對策;不論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道理。

他對廖雉和皎兒:“我必須回去。”

他沒有和她們解釋他為什麼必須回去。他不想也不能在京師多耽擱。和長沙公主府的酒宴比起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草原上突竭茨人的動向。東廬穀王目光精明手段老辣,張紹和孫奐根本就不是對手,要是他玩點什麼花招,張紹他們多半看不破敵人的企圖,肯定要設法應對。他怕就怕張紹他們見招拆招,一個鬧不好就會打草驚蛇,暴露了明年的戰略意圖不,不定還會露出破綻。特別是燕山左軍從九月中旬開始就已經在漸次向燕中方向移動,眼下燕西枋州方向防禦相對空虛,要是被東廬穀王瞧出燕山防禦上的漏洞,孤注一擲現在就攻打燕西,憑西門勝手裏掌握的十三個營,根本就沒辦法阻擋。而且西門勝這人太過計較,絕對不會為了保存有生力量而收縮戰線,突竭茨人真要從燕西突破,他必然會一城一寨地死守,等把兵力一點一點地消耗完,那枋州就危險了;一旦枋州陷落,那燕山就會變成和去年冬一樣的局麵……